陈小英也知道, 许母抬价收瓜子也是为了小西庄的相亲。她打心里支持许母的决定, 尊重许母的为人, 甚至也拿出了自家的积蓄跟许母一起收村里的瓜子。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些瓜子反而成了马文梅制他们的手段。
一时间, 陈小英不禁百感交集。“可惜我太没用了,这都好几个月了,也没能找到新的销路。”
这半年来,陈小英也没少往城里跑, 她也想给她们炒的瓜子找到别的销路。
可惜,马文梅这人做生意到底有几分手段, 短短半年时间, 城里的高级炒货市场居然都被她笼络过去了。
说起来挺好笑的,现在城里那些卖瓜子的商贩只认马文梅包装好的红梅瓜子,根本就不认识他们这些炒瓜子的人。陈小英和许母想尽办法也没跟那些人搭上线。
许母看着陈小英那副泄气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劝道:
“怎么能说没用呢?小英,你不是从十里八乡,又给咱们拉回来不少瓜子买卖么?你也先别着急,咱们总会有办法的。而且, 眼下就要过节了,家家户户都要买点瓜子当年货的。最近咱们的生意特别好,说不定咱们存在仓库里的瓜子就都卖出去了呢?”
“这……可能么?”陈小英呆呆地看着许母。
其实,她们俩心里都明白,不止是这次仓库里的那些瓜子。
如果不能找到一个稳定的新销路,她们这个瓜子作坊早晚会沦为马文梅的供货,还要受她的指派受她的气。这正是许母和陈小英怎么都不愿意看见的。
另一边,马文梅离开许家,就到了她堂妹马晓月家。一进屋,看见马晓月男人不在,马文梅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破口大骂。
“许家那老娘们真够不识好歹的。我的货她也敢抢?哼,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把吃了我的东西给我吐出来。对了,小月,我让你打听的瓜子配方的事有进展么?”
马文梅皱着眉头,看她堂妹就跟看手下的顾工似的。马晓月被她看得直缩脖子,她一脸气虚地开口道。
“堂姐,许婶子……嗯,国梁他妈总是悄悄地在半夜熬那个汤汁,制作那个粉,隐秘得很。为了这配方,她家又多养了一条大狗,胆子小的都绕着她家走。她看配方看得这么紧,又怎么可能让那些炒瓜子的帮工知道?咱们使钱也没用呀?别看陈小英总是上蹿下跳的,她也未必知道呢。”
马文梅冷笑道:“哼,总有一天,我会让那老娘们求着跟咱们合作。积了那么多货,她自己又没本事卖出去,我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从1977年12月底到1978年1月,许母和陈小英几次三番地往城里跑,可惜始终都没找到合适的销路。
马文梅又过来找了许母好几次,好话歹话、威胁利诱她都说了,可许母是个倔脾气,就是死扛着不肯松口。
反倒是马文梅每次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她心里不大痛快,说话也就越来越难听。
这时候,刚好董香香考完试放假了。许母本来想着香香已经去念书了,就不想再让她跟着一起为瓜子作坊操心了。
可董香香回家没两天,就看出来了。
许母表面上不显,实际上急得火上堂,嘴角都起水泡了。那马文梅还跑来跃武扬威的,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婶子,您看您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啥呀?您擅长炒瓜子就负责炒瓜子,我擅长卖瓜子就负责去倒腾,咱们分工合作,一起赚钱不是很好么?有些事情还真不是自不量力地到处碰壁,就能碰出来的。碰的个头破血流又有什么好?”
许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动气。
马文梅眯起眼睛,冷笑着说道。“婶子,我会等着您想明白过来的。不过,我这人可没什么耐心,万一我做了别的买卖,到时候,一只手可抓不过来,要进您的货加工费可要另谈了。”
说完,她就带着炒好的瓜子得意洋洋的走了。
董香香听了几耳朵,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站在后院里拍着被子,冷眼看着马文梅的背影,心中有点不屑地想着,这马文梅果然是个利益熏心的小人。这还怎么着呢,她就欺负到老许家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