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梁被他看得头皮都要炸了。他突然觉得谢三怎么像先生似的,随口就把他教训一顿。
只是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别的倾诉对象,只得强忍着这人的脾气,继续牢骚下去。结果,就听谢三一路连讽带刺。
“岳母大人说得没错呀,你那些话的确就是嫌弃她的意思。她拿茶杯砍你倒是轻的,倘若是别人肯定上来打你。我到要问问,有儿子这么说娘得么?
你也算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难道还没学会说人话么?有些诋毁母亲的话,是你当儿子能说出口得么?
你这分明就是假耿直,假道学的卫道士,只想拿你自己的圈圈框框限制母亲。你这人当真无耻,一孝顺为名,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了?”说到这,谢三嘴角边还带着几分讽刺。
许国梁听了这话,当场就急眼了,立马反驳道:“我没有,我真是为了妈着想,我怕她吃亏。”
谢三却挑眉继续道:“岳母大人今年38岁,经营了一家上百人的大厂,这样有魄力的女人,眼皮子可比你宽多了,也比你会看人。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就对的?
在我看来,你许国梁不过就是个井底之蛙,还非要拉着岳母跟你一起坐井观天。人家想跳出井外,你却非要死拦着,把她强拉回来。这就是你嘴里的孝顺。到头来,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省麻烦。”
“这……我只有妈和香香两个亲人,一心为她们娘俩打算,又岂能害她?”许国梁涨红脸说道。
“你若真为岳母着想,应该防患于未然。你先争取早日立起来,成了一家脊梁才是。就算将来马叔做错了事,你也能为母亲撑腰。可现在倒好,你也一尺八的汉子,又念了大学,说是时代的先锋,高级知识分子。可你这人生性死板又愚蠢,是非不分,眼界又窄,又何谈保护自己家人?生为丈夫应顶天立地,你实在相差太远了。”谢三说完这话就摇了摇头,明摆着就是看不上他。
却不知他的话如同一剂威力强劲的火药,在许国梁心里爆炸开来。
许国梁从小就没父亲,还真没有人教导他如何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此时,谢三虽然骂他骂得狠,却也为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谢三说完这番话就不在理他,而是去厨房里烧了一壶热水出来,又过来问许国梁,许母的屋里可有脸盆架子。
许国梁此时傻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才点头道:“有的。”
谢三这才提着壶到了门口敲了敲门,董香香开门时正生气着,一见谢三和他提的壶,眼神反倒软了一些。她无声地说:“三哥,谢谢你了。”
谢三却笑道:“你有事叫我,我在外面守着。”
“唉。”董香香觉得自己有了依靠,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她很快关了房门,就去照顾母亲了。
而许国梁刚好目睹了这一切,他原本以为谢三这人是极其讲究的。他事多又刻薄,还守着大男人的一套规矩。哪里想得到这人居然能弯下腰,给自己的媳妇烧洗脚水。这又是怎样的怪异。
一时间,许国梁心里就更茫然了。
等到谢三在走过来,许国梁连忙上前拉住了他。问道:“何为大丈夫顶天立地?你刚才给媳妇打水,也算顶天立地么?”
谢三撇了撇嘴,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许国梁,嘴里冷冷地说道:“我给我媳妇打水,关你哪门子事?大丈夫顶天立地就是懂得处世,在外面够爷们能抗事。像你这样的看似守着自己那套老规矩,似乎也为了别人着想。实际上,你这般蠢,不是把人家正事给毁掉,就是一遇见事就躲起来。而且,你恐怕逃了也会给自己找一堆歪理出来。所以,我要说,你装出一副君子模样,却行的是小人行径。这种人当真是个无耻的废物。”
谢三这话实在太过犀利,许国梁再次面红耳赤,却因为谢三真的都给说中了,他有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可不是一听说徐璐媛不自重,还流过孩子,他就躲起来了么?甚至脸当着面跟徐璐媛说明白的勇气都没有。
谢三说完这番话,推开傻愣愣的许国梁就坐在一旁了。
这一夜,许国梁都在发呆,就算回到自己屋子,也没睡好觉。他思来想去,想着这些年他做得那些混蛋事。却不得不承认,谢三虽然说话难听,却真是把他看透了。
明明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谢三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可这人却这样厉害。
到了天亮的时候,许国梁头疼得厉害,他觉得当务之急,别真搅了母亲的婚事才好。
于是,一大早,许国梁就堵在母亲的房门口。
许母心中有事,自然也早早醒了。推门出去的时候,看见许国梁,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是真对这儿子彻底寒了心,并不想再搭理他。
反倒是许国梁,一直跟在她身后认错,甚至激动得连打自己嘴巴,说他说错话了,不应该那么说母亲。并且也同意了母亲嫁给马叔的事。
可惜,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许母冷笑一声。“还嫁什么?我这样的人早该熄了那份心思,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