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边的侍者忍不住笑了笑,韩彻感觉自己额头上蹦出了一个欢快的十字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总是和钟羡话不投机————这种随时随地拆别人台的男人,谁愿意和他做朋友啊?!
钟羡照着韩彻挑的品种,挑了几块后就交给了旁边的侍者,他和韩彻走到休息区坐下,韩彻看了看茶单:“两杯庐山云雾,谢谢。”
庐山云雾很快就上来了,茶香如同云雾般婀娜飘散,浅色的茶汤在细瓷盏里微微晃动,让人心生愉悦。
茶盏上的花纹清新淡雅,韩彻端起茶盏细细的欣赏着,从他微微翘起的唇角弧度,可以看出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茶具。
钟羡对这些小细节并不在乎,他之所以坐下是因为有话要对韩彻说。
钟羡摆弄了一下茶具,思考了一下才问道:“你没有回楚园?现在住在哪里?”
韩彻借着阳光打量着杯上的花纹,漫不经心的说:“酒店。”
“那………………。”
韩彻放下茶盏,犹如水墨勾画的眼眸里一片淡然,他无奈的笑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拐弯抹角什么的,实在不适合你。”
钟羡抿了抿嘴,半响才道:“楚文远快不行了。”
不大的休息区很安静,安静到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
钟羡凝视着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韩彻望着桌上的茶盏,声音清淡:“葬礼我会参加。”
他会参加那个人的葬礼,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钟羡皱眉道:“你怎样做都不过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死后的遗产分配?”
韩彻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忍不住笑了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钟羡:“难道你打算把文远集团拱手相让?”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韩彻拈起一块小糕点看了看,语气轻松:“毕竟现在楚烨然是文远集团的当家人,我就算心有不甘,也总不能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拽下来呀?”
钟羡:“只要你肯回楚园,楚文远一定会再次更改继承人的,他对你心怀愧疚,早就想要换掉楚烨然了………………。”
“这才是我恶心他的地方。”
韩彻突然打断他的话,他看着钟羡,第一次没有丝毫掩饰的将眼底的厌恶表露出来:“他总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一点都不顾忌别人————他高兴时可以将楚烨然接回家,不高兴时也可能下一秒就将他扫地出门,在他眼里我们都只不过是是他圈养的动物罢了,母亲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
钟羡很了解他这个朋友,他知道韩彻会因为当年的事情怨恨楚文远,但每次提起楚家时,韩彻并没有多少表示,神色淡漠语气疏离,这让钟羡以为他对楚文远的怨恨也不过如此了,毕竟血浓于水,对方在怎么不好也是他的父亲,但是他没有想到,韩彻竟然会这么恨那个人。
钟羡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这种带着厌恶至极的神情,仿佛多提到楚文远一句,都会让他感到恶心。
钟羡本来还有很多劝他回去的话要说,但是现在的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多少话,都是在做无用功,说了也是白说。
钟羡:“既然你不打算要他的遗产,那就不要了,至于现在你身上的股份…………反正你也只是挂名股东而已,等楚文远离开后,楚烨然必定会料理那些老股东,你到时候在t市定居就行了,这样无论是股东还是楚烨然都不能纳尼怎么样。”
韩彻脸上的厌恶表情渐渐收敛了下去,又恢复了清隽儒雅的平静,仿佛前一刻是钟羡眼花了而已。
钟羡暗自叹了口气,问道:“你打算明天离开?上午还是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