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业依旧带着疏和的轻笑:“大人怎知注定失败?”
于宇幽幽叹道:“骁宗主上和当年的骄王是同一种人。说到这个——”他好奇地看着臻业,“昔年你与骁宗主上可是谁也看不惯谁,怎么今日却成了骁宗主上的说客?”
“非也。”臻业用茶杯捂着手,明明是极可爱的动作,眸光却犀利直接“昔年的泰王陛下犹如出鞘的利剑,可您以为,阿选之乱后,泰王陛下还是十年前的那位飘风之王吗?”
于宇震惊地看着臻业,轻叹一声:“臻业,不愧为被称作‘拥有王之气量的公主’。”
此等洞察事物与人心的能力,此等犀利的言辞与手段……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臻业倒不急着离开,与于宇叙旧到正午,才赶回仁重殿。
殿外的女官们一脸不善地看着让泰麒“久等”的臻业,而臻业踏入侧殿后,却反而只有泰麒一人。
餐桌前的泰麒脸色微沉,似乎有所苦恼。
臻业浅浅一笑,轻手轻脚地走到泰麒身边,一把蒙住他的眼睛,轻柔中带着笑意得声音钻入泰麒耳中:“我是谁?”
泰麒一愣,唇角轻抿:“饿了吧?”
臻业见泰麒一本正经不配合,双手擦过他的脸颊,勾在他脖子上:“还好,在故人那里喝了些茶水,要君才是,上朝结束又处理瑞州事务,一定很累了吧?”
“还好。”
“不用安慰我,台甫的工作我可是一清二楚,忙得忘记吃午饭都不是罕见的事。”说到这里,臻业坐回自己的位置,举著给泰麒夹了一些菜,“快吃吧。”
泰麒原本心烦,并没有胃口,只是为了陪臻业吃饭才抽空回了趟仁重殿,即便臻业一身如坐春风的气质,泰麒的愁绪并没有减少几分。
原本臻业并不打算直接插手他国内政,但是泰麒这个表情,让她也没了食欲。
臻业放下玉箸:“要君在烦恼什么?”
泰麒一点也不想把政务上的事带回仁重殿,却又十分想对人倾诉一番:“冬天又要来了,国库不足以支撑过冬费用,又会有许多百姓……死去……”
臻业默然,人命的压力对于仁兽来说是最为沉重的。
良久,臻业开口:“各国历史中,不乏折山之难,现存的诸王之中,远的有延王,近的有供王,都曾在折山之危中站起来,缺钱缺人,什么情况都有过,这并不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是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必有不幸之人死去。
泰麒闻言,心头稍稍一松,顺口问道:“徇王陛下当年是怎样的情况?”
臻业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道:“父王的运气很好。”
“先王晚期造成的伤害不大吗?”
臻业摇头:“先王谥号‘厉王’,原本就十分严苛,到后期可以说是位暴君,阴晴不定,时不时便会诛杀臣子。”
“是有人帮助了徇王陛下?”
“这么说也可以。”臻业一笑,“父王出身商贾世家,本家乃是舜最大的药商。父王是科班出身,一步步从大学踏入国府,他人缘极好,即使与大学里最孤僻不受欢迎的学子,也能说上两句话。”臻业说到这里,一转眸,来了个惊天逆转,“那个孤僻不受欢迎的学子,就是后来的厉王。”
这种气运……
“厉王大学尚未毕业就去升山,而父王则按部就班地进入了国府。父王有能力,有钱财,有人缘,更作为厉王唯一的一位朋友,自然青云直上,十几年便坐上六官之一。在厉王晚期最疯狂的时候,父王作为他最信任的人,救下了许多无辜的官员,所以在厉王驾崩后,父王理所当然被推上冢宰之位,成为假王。”
“厉王虽然喜好奢侈,但父王作为太宰,保存了国库最基本的存量,他升山被选为王,也是众望所归。”臻业摊摊手,“国府高官成为王,不算罕见,但属于十分幸运的事。这种情况下,新王凭借自身的教养和阅历,长年经营的人脉和势力,可以更好更快地掌握朝政。如父王这样,出身大族,大学毕业,担任太宰数十年,又有三年冢宰和假王的经验,对百官有恩,几乎不需要任何过渡便能顺利接受王位,即便在诸王之间也是少有的好运。”臻业道,“像延王陛下、氾王陛下与供王陛下,也都有着优越的家境和见识教养,但说到官场积累这一条,大概唯有采王陛下可以与父王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