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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下来的衣裳随意丢在沙发上,等会儿会有打扫的人过来收拾,他对自己的东西向来整理整洁,前提上那是自己的东西。

沈昌民的态度模糊不清,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多说一句,只是让他以后有时间多回家里吃饭,若是忙起来打个电话也好。

回来受刘思丽的冷眼,他那个随身电话肯定不能随意打,忙起来沈昌民的位置比他忙的多,打电话?打过去由秘书让他稍等六个小时?

沈琛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带着两分讥讽。。

他的情绪不太好,这一夜就没去医院,一个星期过去陶恂已经好了许多,不用他时时刻刻守在一旁。

这一夜他做了很多梦,梦里他还是六七岁的小孩子,母亲是老师,他开家长会的时候母亲正在给大他两年纪的学生开家长会,年纪尚小的孩子被老师责问为什么没有家长过来。

他一个人去学校的亭子打电话给父亲,秘书说让他等一等,他就真的在那里等了,等了半天,等到家长会都开完了,腿都麻了都没等到父亲,直到门口的老大爷给他母亲打了电话。

他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所有孩子都有家长在身边的时候,他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在门口等他父亲有时间接电话等了六个小时,后来他就不再给他父亲打电话了,因为六个小时实在太长了,长的让他觉得自己没有信心再等一次。

不,他后来还是打过一次的。

上辈子最后穷途末路的时候,他抛弃尊严给他父亲打过电话,想过求救,想过质问,或许只是想在他最后的时候给这个世上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打个电话,听听声音。

那是性格桀骜不驯又阴翳的青年曾经为数不多的,可笑的惦念。

这一次没等六个小时,只是漫长的忙音而已,沈昌民为了他的仕途将他抛弃的彻彻底底,生怕通一次话听一句遗言都是他政治上的误点。

——并且是有预谋的抛弃。

醒来的时候房间一片漆黑,已经在一个星期里适应了医院的通亮白光,青年有一瞬不适,黑暗里只能听见青年微微的喘息,像是从噩梦的地狱里爬了回来。

与他曾经那些经历相比,沈昌民此刻的示好就显得可笑极了,他和他血脉相连,两辈子加起来前前后后做了这个人三十多年的儿子,他对那个仕途高于一切的男人看的清楚明白。

他出去洗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流将所有的热气和翻腾都压的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远没有到天亮的时刻,青年端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他有些睡不着了,只能略微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天色将明未明,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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