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不厌其烦的解释同一件事,若是旁人早就火气上来了,沈琛算不上什么好脾气的人,一张嘴平时骂人的时候犀利毫不留情,能将女孩子骂哭,超过两遍就能直接让人滚的人,对他少见的耐心。
哪怕偶尔被气到也只是略略皱一下眉头,松一松领带,再去端一杯冰水过来然后继续教他,陶恂看不得他皱眉,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他向来都是害怕沈琛失望的。
靠的极近的时候,能嗅到他身上一点细微的雪松的味道,或者沾上一点柠檬的清新味道,只要他往后再靠一点儿就能靠进他怀里。
在低头指出他的错漏的时候,沈琛的下巴会不经意的碰到他的发顶,皱眉的时候声音也会相应的压低,温热的呼吸时不时扫过他的耳郭,是隐秘的欢喜也是无声的折磨。
陶恂从来看不透沈琛,所以在听见辞退的时候他愣了许久,靠在外面的墙壁上,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兴许应该认命。
他,怎么这么笨呢?
到了最后,琛哥还是不要他了。
回忆纷至沓来,陶恂觉得头疼的厉害,模糊之间感觉似乎有人将他扶起来喂了一点什么东西,苦涩的,辛辣的,一下子刺激进喉呛。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挣扎着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见沈琛伸过来的手,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他额头,指尾带着一点刺目的苍白。
陶恂没什么反应,看了一会儿,然后在沈琛伸手想将他扶起来的时候终于开口缓了口气,声音微低,带着某种熟悉的无力。
他看着沈琛,按了按自己眉心:“琛哥,早啊。”
沈琛伸过来的手一顿,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见刚刚醒来的人毫无顾忌的又重新躺了下去,顺便拉住了自己的手,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想法。
“我又梦见你了。”声音里是习以为常的疲惫。
沈琛:“......”
沉默片刻,把手抽了出来,声音微沉:“陶恂。”
陶恂整个人僵在原地没动弹,然后有点不太确定的抬头看了一眼,奢华的玻璃吊灯不亮都扎眼,晃的他眼睛花了一下。
然后才敢确定——这是自己家。
其实在抓住沈琛掌心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了,可能是刚刚端了什么热烫的东西,掌心的温度高的让人不能忽视,嶙峋的手骨勾勒出一点削瘦而锋利的骨骼脉络。
但他假作不知,还是纵容自己把他的手握住了。
沈琛直视陶恂的眼睛,目光深幽,是探究的神色,他的眼角天生上挑,哪怕只是单纯盯着人看的时候都能带来莫名的压力。
在那样的目光下压力太大,陶恂心虚的移开眼睛,连忙半撑起来一点,拿手挡住眼睛,假装宿醉头疼的模样:“琛哥,你怎么来了?”
沈琛略略抬眼,意味不明:“怎么,我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