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军营、京城,这个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已是被暗涌搅动起了漩涡,只待时机,对有些人来说,便可能是灭顶之灾。
而与西朔接壤的北羌本就民风彪悍,自新帝呼延墨继位之后,北羌军已数次犯边。虽没有大的损失,但已边境不稳,朝堂之中更是风起云涌,主战主和两派之争,似无休止。
外面的事,舒窈虽不至于一无所知,但她自幼跟随明溪真人学道,对这些凡俗之事本就不怎么上心,对这些争权夺利,更是厌烦得很,楼湛想让她即便在王府中,也能够像从前在紫丘时那样活得自在而快活,所以这些事,他从不会带回府里来。所以,王府里一直平静安宁,舒窈也过得幸福而快乐,幸福得她差点儿将几年前,她师父明溪真人为楼湛卜的那一卦,卦象呈现的生死劫数全然抛却在了脑后。
直到那一日,北羌从远帝呼延墨派了使臣来朝,表明交好之意,还带来了他为表诚心,不日便要亲自出使西朔的消息。
楼湛在朝堂之上极力反对呼延墨来西朔,直言此人狼子野心,怕是另有所图。但西朔因着皇室奢靡,冗军冗官,国力已是大不如前,西朔帝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轻易出征的。这些日子,他正为了北羌军的数次犯边头疼着,偏偏此时,呼延墨却送来了示好之意,正中他下怀,龙颜大悦时,却被楼湛泼了一盆冷水,怎能不怒?加上以太子为首的主和派的推波助澜之下,西朔帝盛怒难消,竟是在朝堂之上,当着众朝沉的面,斥责了楼湛。
要知道,这是楼湛回来之后,从未有过的事。
不消半日,传闻便已是甚嚣尘上,就连王府中深居简出的舒窈也听到了风声。
楼湛回来时,便让舒窈帮他收拾行装,却是圣命已下,命他即日启程往边关去迎呼延墨一行。
舒窈虽不耐烦这些争权夺利,却不代表她无知,看着楼湛眉宇间隐约的疲惫和担虑,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他们的平静与幸福,怕是就要就此打破了。
楼湛心里也是不安,但更多的,是关于家国安危。那一日,他们在彼此的怀里睡着,却头一回,谁都没有睡着。
第二日,送走了楼湛。当天夜里,舒窈便做了个噩梦,梦里,楼湛却是浑身是血,只瞪着一双眼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诉说。舒窈当下便吓得从梦中惊醒,心口惊悸,再睡不着。
直到过了学余,收到了楼湛的传书,说是已在回程的路上,一切平安,她这才稍稍安下了心,等着他回来。却不想,这一等,等来的却不是安心,而是更大的,足以将他们灭顶的风暴。
楼湛回来的当日,那北羌的从远帝也跟着来了。那从远帝是个性子狂肆之人,一见她,眼睛就没有规矩德紧盯在她身上,虽然她很快察觉了不妥,便借机退走了。可那一夜,楼湛回来时,她还是看出了,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但他们都清楚,再不高兴,他们都得忍着。
可是,没过几日,西朔帝在宫中设宴款待从远帝,她作为宁王妃,不得不跟着出席。那料想,那从远帝却是当众夸赞于她,楼湛哪怕再能忍,也忍不下这侮辱,当下便拉了她,不顾西朔帝的警告,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