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门口的人都散了,保洁正在收拾院子里的狼藉。李熏然一路跑过院子,跑上台阶,跑到他第一次见到凌远的处置室门口。门没关,凌远侧身坐在椅子上,衬衫袖子殷红一片,已经剪开了散在一边,小臂上的伤应该是处理完毕,露出黑色的缝合线,护士正在给他包扎。
看到李熏然的时候凌远一点都不吃惊,就,坐在那里,远远看着他跑过来,看着他停在门外,然后两个人隔了一道门和满走廊的消毒水味道对望着。
无语对望了十几秒,李熏然先绷不住了。他一路都用跑的,胸膛微微起伏,气息不是很稳地说:“哥,这两天下班你别先走,我来找你,咱俩一起回去。”
凌远眉宇间少见地笼上一丝疲惫,笑得还是很温柔,“不用,这才多大事儿啊,又不是天天有医闹。”看李熏然一脸坚持,他又加了一句,“真不用,听哥的话。熏然啊,你自己多注意安全比什么都强。哦,今天我没法开车,钥匙给你,待会你先回去吧。”
李熏然没再说话,点点头接过钥匙,眼神在凌远手臂上停了片刻,转头走了。
医院出了这事自然也是要总结追责开会,凌远一忙就忙到晚上快八点。下楼时他还想呢,刚才叫的滴滴打车不知到了没有,本来熏然说要吃川菜去的,这下也吃不成了。
他走出电梯,迎面看见大厅门口,差不多就是他下午受伤的地方,李熏然穿着警服笔直地站在那里,眉头微微皱着,指尖夹着根燃到一半的烟。
李熏然说:“哥,我等你一起回去。”
#噢耶明天就可以污惹!
第6章 一个不负众望开始耍流氓的凌大院长
凌远觉得自己大概再也没办法掩饰下去了,他想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弟弟。
车窗外橘红色的路灯一盏一盏的掠过去,在李熏然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又被甩在他们身后。没人说话,李熏然始终看着前方,修长细韧的手指稳稳搭在方向盘上,侧脸轮廓的每处线条都清晰陡峻,表情凝练沉静,像是古希腊那些最优美的大理石塑像。
凌远近乎放肆地一直看着他,从额头下分明的眉骨,到藏在阴影里的玉石般的眼睛,再到起伏如山岳的下颌与脖颈,一切细节都带着沉默自制的意味,只有从手背上血管筋脉凸起的幅度才能看出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保持这份沉默与自制。他想他不会是知道了吧,一时间竟百年不遇地心慌起来,像是学生时代考前熬了整夜临上考场又不知死活灌下双份意式特浓,心脏不安于在第二肋和第五肋中间那个小小的牢笼里呆着了,它要饱吸一口肾上腺素,然后挣破肋骨跳出来,跳到李熏然的手上,随便他视若珍宝或是弃如敝屣,怎样都好。
他甚至想不出一句恰如其分的话。“我爱你”太简单粗暴了,“我希望自己不只是哥哥”又太酸太琼瑶。凌远向来是个言辞便给的人,唯独这次,喉头干燥如沙漠,舌头黏在上颚动弹不得,但他不愿意再等,也无法再等下去,不管怎样,在看到李熏然在门口等着自己的那个瞬间,凌远就决定了要坦白一切。
于是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就有点憋不住。秘密这东西一旦有了坦白出口的念头,忍一秒钟都是煎熬。凌远深深吸了一口长气,看了眼警服穿的利利索索的李熏然——又把那口气生生咽了回去。
毕竟『求爱不成两男青年血溅电梯』这种标题明天出现在社会新闻版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