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尧拉着他坐下:“他们家果盘还蛮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没问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上班,也没问自己为什么穿成这样,更没有打击自己的自尊心……
乔洛安有种在悬崖边被人拽过来的错觉。
他不想陪酒,可他需要赚钱,可这工作一旦做了,就是他人生履历上难以抹去的污点,可他已经进来了,就不得不再继续下来,无法回头。
幸好……幸好这个人是他……
乔洛安一声不吭坐得笔直,韩尧给他喂了块水果,他刚嚼了一口,翻江倒海的情绪惹的他眼泪就掉下来了。
可他不想让旁边人知道他在哭,于是一点声都不发出来。
这晃眼的灯光底下,他嘴巴一侧塞的满满的,还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偏偏他背脊很直,坐得很恭敬。
乔洛安好不容易压下哽咽,开口:“为什么……”
韩尧继续投喂:“怎么了?”不动声色地将纸巾盒往旁边移了移。
他手握拳在膝盖上,泪流得汹涌:“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好人干一点坏事,都会被人唾弃,坏人干一点好事,就被奉上神坦。靳朝野这情况属于后者,他无恶不作到了极点,乔洛安被强制到绝望,但忽然间,他就变了,变得那么温柔,变得那样让人想依靠。
一分好被放大千百倍,这让脆弱到极点陷入绝境身心创伤无数的乔洛安很容易心生感激。
以及喜欢。
对施暴者爱慕这种事情尤为让人不齿,所以乔洛安努力藏好。
“因为我后悔了。”
乔洛安握着的手慢慢松开。
他睁眼去看身边人,心扑通、扑通的,等待着回复。
韩尧缓声解释,让他信服:“那天我醒过来的时候,你还没有醒,一直在梦魇。”
“在我印象里,你一直是坚强又努力的,从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绝望。可看见你梦魇到流泪却也逃不出梦境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
“那时候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的自私,一直在强迫你做我想做的事情,对不起。这三个字很难表达我对你的抱歉,就连喜欢我可能也没资格和你说。”
好像寒武纪到白垩纪那样漫长,本应热闹的包间内此刻静谧无声。
四周是一片无言的海,25°C的空调风掠过37°C的乔洛安,再钻进领口,划过泪湿的地方,有些冰凉。
系统提示音响起:[不安值减五十,现为百分之五十。]
降了很多。
原来他等的,是一个正式的道歉吗?
乔洛安注意到了最后一句。
——喜欢?
正当韩尧想说什么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
是靳朝野的弟弟,靳斯。
韩尧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