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斯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缪攸的脸上看见努力维系的认真,不由也端正了姿态,但仍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缪攸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像挑衅,又放软了语气,道:“我只是想买你一夜。”蒋斯与没说话,示意她说下去。缪攸道:“纯睡觉,不上床。”
买他一夜,只是睡觉。蒋斯与从没遇到这种要求的客人。他有些不确定:“纯睡觉的意思是,躺在一张床上,但不碰你?”
缪攸脸颊有点红,下意识移开目光,胡乱瞥向其他地方,回答道:“差不多吧。”蒋斯与明白了,他笑了笑,说:“是这样。”
缪攸不知道买睡的流程进行到此下面该是哪一步,她用仅有的餐馆点单吃饭的逻辑询问:“在哪里付款?”
蒋斯与好像被她直白的语言震到了,他笑了一下,说:“不着急。”又让她坐下来,“我刚看冰箱里还有面,你要是没吃晚饭,我去煮点面。”
缪攸只觉自己像个傻子,拼命想掩饰的怯,还是被她全露了。于是点点头,顺从地接受对方所有安排:“好的,谢谢。”
面端上来,冒着腾腾热气。缪攸挑起一筷,意外好吃。蒋斯与面上有些得意,语气仍是和善的:“怎么样?”缪攸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挺好吃的。”蒋斯与满意地笑了,也拿起一双筷子,二人在客厅的餐桌上相对而坐,低头一口一口吃起晚餐。
面吃到底下,露出一只水煮荷包蛋,嫩滑的蛋白内隐隐透出鲜红的蛋黄。缪攸愣了一下,捞起来咬了一口,蛋心半硬半软,口感正好。蒋斯与适时道:“我的荷包蛋煮得最好,吃过的人都喜欢。”
缪攸咬了一半,心里有些怪异的情绪,于是说:“有很多人吃过吗?”蒋斯与很快反应过来,但没有戳穿,用一种不着痕迹的言辞解释:“以前上学时一个人住,菜又贵又难吃,就学会了煮面。后来家里人来看我,吃了我煮的荷包蛋,都赞不绝口。”
缪攸抬起头望向他:“你……”「在哪里上学」这句话问不出口,哪有人和一个性工作者谈论读书学习的事呢?话到嘴边,她又转了口:“你很厉害。”蒋斯与好像经常听见这些夸赞的话,并不像缪攸一样对此无所适从,他欣然接受一切正面反馈,将它们内化成从容磅礴的自信。
这一点,让缪攸十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