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隐起来时,见餐桌摆好早餐,易见绯堆在各科作业里埋头苦干,闻见动静,抬起头朝祝隐一笑,桃花眼巧妙地一弯:“姐姐,早上好。”
“你烧退了吗?”祝隐靠近他,想要用手背感受一下他额头温度,易见绯往后仰,躲过了,偏生他做的很自然,脸上依旧挂着笑,他自顾自将温度计递给祝隐:“看,36c1。”
祝隐收回手,沧桑地对9528说:“儿子大了,知道要避嫌了。”
9528狗腿道:“我错了,我收回昨天在医院对你说的那句话,你没有在浪费我的时间。你是个敬业的宿主。”
他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眼睛含着纯净的笑,跟祝隐打招呼也是恭恭敬敬的,出门时,除了主动替祝隐提包,他也不再问东问西,骑自行车时,没再并列,而是像条小尾巴似的骑在她身后。
学校近在咫尺,易见绯偏头看了一眼祝隐,下了车,主动先和她在校门口拉开了距离。停好车,他颠了颠背后的书包:“姐姐,我先回教室补作业了。”
“嗯,如果补不及时,主动向老师交代一下情况。”
易见绯回了班级,一坐下来,就忙着补作业,陈宇自星期六那天晚上和易见绯分开,给他发的消息,一个也没回,他憋着一口气,等到了星期一,可算把这口气给喘出去了。
“易见绯,你前天晚上跑得那么急干嘛,云矜苧跟我说,你赶公车。可是公车又不是最后一班,你着啥急呀。”他埋怨完,又细声嘟囔道:“你一走,害我连和她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尴尬死了。”
“我本来也只是个陪衬的。”言外之意,他就算站那,气氛该尴尬,还是尴尬。同他没半毛钱关系。
陈宇:“......”你这么有道理,我反驳未免有些不人道。
“你周末干啥了?一大早在这补作业?”陈宇盯着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写答案,暗自咋舌。这是正常人吗?这写作速度,昨天不是分分钟搞定。
易见绯:“昨天去医院了,身体有点不舒服。”
“那你今天还来学校?好彻底了吗?”
易见绯微挑了挑下巴,用无语的眼神看他,好似在说,你能不能不要废话。
陈宇也似乎领会到了他眼神的含义,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座位。
赶在早读课补完作业,易见绯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闭了闭目,他的同桌林深用手肘推了推他,顺手把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你是不是真的恋爱了?这张照片,从拍摄者的角度看来有些不同寻常啊!看看。”
易见绯转了转通透琥珀色眼珠,小弧度地瞄了一眼,整个人顿时正襟危坐。
谣谣:[图片]
谣谣:[哥哥,我失恋了,易见绯为什么可以对你们班漂亮的大姐姐笑得那么温柔。]
图片是他和云矜苧相视而笑,雨雾朦胧,不明所以的人看见,绝对能品出暧昧的痕迹。
“林谣哪来的?”他没有径直往下翻,还给了林深,垂着眼睑,重新趴回了桌子上。有些担心,祝隐看见了,会不会很生气。她会不会误认为,他谈恋爱了,不再听话了。
林深收了手机,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谣谣和我说,是她一个外校的姐妹发给她的。说照片上的情侣,让她看小说,从此有了脸。”
“对了,这么晚,还下着雨,你和英语课代表怎么会在一家花店相遇,这缘分妙不可言。虽然我本人不谈恋爱,但身边人谈恋爱,我是不会阻止的。”
林深声音不算大,坐在易见绯前面一桌的华鑫却听了个一清二楚,有些驼的背,抻直了不少。
易见绯转了头,把脸对准过道右边的陈宇,对方一脸迷茫地与易见绯眼神相撞,易见绯叹口气,收回视线,凑在林深耳边,用气声说:“是陈宇,他想见人家,不好意思。就拉上我一起。”
说完,他有气无力地咕哝了一声:“下次,陈宇求我我也不干了,不然她肯定会生我的气。”
他简单的抱怨了一句,神奇的是林深却听懂了,他左手撑着桌面,似乎起了兴趣,比看到易见绯和云矜苧一起被拍还要感兴趣,挑挑眉问道:“祝隐老师为什么会生你的气?”
易见绯不是话多的人,性格也不是爱倾诉的人,但他把林深当朋友,自然不会隐瞒本就没有什么的话:“姐姐说了,高中是用来学习的,谈恋爱可以等工作了再说。”
林深笑了一声:“祝隐老师的话太有道理了,我真想和祝隐老师做朋友。”
“等我高中毕业,姐姐不仅是我姐姐,还会是我最好的朋友。”会是我一个人的,只要我有需要,她就会在。易见绯想起了自己枕头下每晚都会写的日记,那句话被掩盖的话,那是他想要躲避,又不敢面对的存在。
“说到高中毕业,你想好去哪所大学了吗?”
易见绯还在躲避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林深点破他:“你不觉得,你太依赖祝隐老师了吗?”
“你、你从哪看出来的?”易见绯倏地严肃了不少。
林深有条有理地分析道:“大概是你面对所有人和面对祝隐老师的感觉不一样吧。”
那种冷漠疏离浑身抗拒别人的模样,一旦对象转变为祝隐时,他会收起防备,肢体语言在说着,他想靠近,想亲近。
就连眼神,也像许久不见主人的小宠物,兴奋地无以复加,却又不敢真的往前扑去。但他也懂,祝隐对易见绯来说,意义不一样。
易见绯突然问他:“你觉得太过依赖,是件坏事吗?”
这个问题,令林深皱了一下眉,沉默半晌,才说:“应该不算坏事吧。”
不算坏事,但也不算好事。
祝隐曾和他说过,没有谁能一辈子依赖另一个人过活。
他也不知,能依赖祝隐多久。或许是高中毕业,或许是再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