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的不仅是天色。
江畔最终还是接了个电话,不过这通电话传达的并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楚鹤已经顺利抵达拍摄基地酒店,新的助理也已经到位,让他放心。
“楚鹤你带了多久?”孟淮明随口问。
“十七年,他十八岁就进了公司。”
这一点楚鹤的粉丝都知道,十八岁的楚鹤鲜亮的就像盛夏最炽热的骄阳,正值青春的好年华,他走进大众的视线,出演主角叛逆的儿子,演的叫人又爱又恨,又怨又怜。
“明星这一行多好?”江畔语气疑问,却说:“多少人挤破头都要入圈,你家的陈编还推却。”
“他就那个性子。”
孟淮明不想再和他谈燕灰,“江经纪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也早就该把这行看明白了?”
“越看越不明白。”
“好比有人用很多很多钱,换你一件件脱衣服,再一件件穿。”
换还不换?
孟淮明一哂。
“可这行来钱真快啊,稍有名气就能赚够下半辈子的花销用度,不过世界上哪有这种天上掉来的馅饼?”
江畔屈指敲了敲车窗,如叩响酒局的门扉。
“虽说确实有膨胀夸大了性价比的问题存在,但总要有牺牲。我当年从路边直接挖的楚鹤,他那时候还把我当流氓头子,要拐带他。”
“楚他没什么背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因为写不出作文发脾气,我就帮他写啊,哈,就我那破文笔,帮他飘在及格线上面的语文直接刷了新纪录,他那时可恨死我了。”
“然后你怎么拐的他?”
“还能怎样,不过我不兴说那套花里胡哨的,以后要是哭着走了也是白费劲。”
江畔像是在说睡前故事:“我告诉他们,他们以后可能能赚很多钱,会被很多人喜欢,但同时也会遭到很多人讨厌,即使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只是没有在恰当的场合哭或者笑。”
“休假日这种东西也几乎没有规律了,每天可能睡不了多少觉,连轴转是常事,大晚上也不能歇。你会得到普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也会看到更多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誉,这可能让你嫉妒的发疯,让你痛恨为什么某某人可以但我不可以。”
“这比应聘落选更没有道理,因为道理就在道理本身。”
“压上了几乎一切的隐私,被无数人津津乐道,但爱谁,恨谁,身而为人最简单的自由都不能完整拥有,只是要让人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你,立好团队量身定制的人设。”
“而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几乎没有人能全身而退,你退出的唯一机会,就是被人遗忘,可遗忘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