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说着,眼神突然变得迷茫起来,乌黑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细薄的棉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或许,我不是讨厌长安城的。我只是不喜欢那里的一些人,一些事情。”
那些曾经带给她羞辱的人和事。
谢陵站起身,要用手擦去葡萄脸颊的泪水,他沉声道:“我心中明白。”
若是他再爱惜葡萄一些,那些折辱,便不会靠近葡萄的身。
葡萄偏过脸去,躲开谢陵的触碰。
她既不去接下谢陵递过来的台阶,尽管只要葡萄一点头,默认下了谢陵说的话,他们两人便可以重修旧好,不再隔阂。葡萄又没有否认谢陵说出的话,她只是抬起眼睛,那双眸子水淋淋的,仿佛被溪水浣洗过的鹅卵石一般,散发着清灵。
葡萄径直地望着谢陵,问道:“谢郎君,你……可是对我心中有愧?”
谢陵颔首承认。
葡萄又道:“既是如此。你心中有愧,可情愿做出一二,弥补于我。”
谢陵自然同意:“若是能弥补一二,令你不再那般冷淡待我,莫说一两件事情,就是千件百件又如何。”
谢陵深知葡萄的性子,今日相邀,可能是葡萄唯一可能原谅他的机会。若是谢陵错过了,葡萄便会心如磐石,再不会给谢陵机会。
葡萄轻抚着桌面,缓缓地站起身来。她身形踉跄,眼睛却格外清明。
她道:“谢郎君,我也读过许多书。书中曾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可见男欢女爱,并不可耻。过去我不懂这些,如今却想开了许多,想来圣人所说,总不会是错的。可我却遮遮掩掩,以此为羞,可见是耍了小性。如今,我心中勉强能忍耐着羞怯,才有今日一约,将我心中所想,尽数告诉谢郎君。”
谢陵心中感到异样,他直直地盯着葡萄,脸色在听到葡萄接下来的话后,顿时变得青白。
“谢郎君,我既有了恬姐儿,心中暂且无带女再嫁之心。但饮食男女之事,不可避免。谢郎君既然声称有愧于我,愿意留心弥补。不如替我寻一有同等心意的男子,不求名分,只彼此相伴,也好成全了圣人书上所说。”
谢陵拉着葡萄的手腕,将那绵软的柔荑,放在自己的心口,让葡萄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声音。
谢陵问道:“葡萄,你又何必舍近求远?有我在,莫说你想要一日男欢女爱,便是百日,数年,或者一辈子,都无妨的。”
葡萄却冷淡着双眸,将手掌从谢陵的胸口抽走,她轻轻摇头:“不,我只要短暂之欢,不要夫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