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此山中 作者:大熊吃小米
张二柏以前就好吃懒做没能继承自己家做豆腐的事业,被赶出家门后又在村里乡间游荡了十几年,早就跟那些无赖泼皮一个德行,不论闲逛到哪里都能跟当地的地头蛇混在一起,他跟死去的又瘦又矮还脑子时常不灵光的哥哥不一样,从小就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神情狰狞,两眼冒凶光,一张口唾沫星子能喷人一脸。
老人们不敢跟他多说话,叹气着走了。张云远跟他讲了大半天的道理,他就是死不松口。闻燕燕一个女人家说的话无足轻重,娘家人更是吃软不吃硬都不敢吭气了。
和张槐一起回家之后,张云远无奈地对他说:“下午你再去镇上一趟,问一问进展吧。”
“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们的,我们也迫切地想把这个案子破了,昨天刚刚登记完附近几个村的流动人口,接下来会再从有犯罪案底的人入手。对了,尸体还没下葬吧,县里很重视这件案子,所以会向上级请示,大概会派专案组来调查,很可能会解剖尸体,你回去先做做家属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先不要下葬。”
一场闹剧之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张槐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从镇上派出所回去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他走在路上听到有人叫他,转头看到江河撑着伞往他这里跑。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也不打伞啊。”江河跑得气喘吁吁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一边把伞举高遮到张槐头顶,可是张槐太高了,他自己倒是大半个身子暴露在雨中。
张槐顺势接过伞,又低头伸长手臂将江河揽到怀里,一边走一边问他:“你去买药了?”
江河脸有点红,声音也哑哑的:“嗓子不舒服,好像是扁桃体发炎了。”
张槐又问:“没有发烧吧?”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张槐身上的湿衣服把江河的衣服也浸湿了,隔着两层湿漉漉的衣服,他的体温渐渐也传递到江河身上,江河觉得自己忽然好像正在开始发烧。
雨下得又急又大,到了晚上也没见减弱的趋势。江河在张槐家吃了晚饭要冒雨回去,被张爷爷拦住了,说晚上路不好走,硬要他留下来在家里过夜。
张云远一边抽着烟一边皱着眉说:“又不是走不了,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不行的话让张槐送他回去。”
张爷爷胡子一吹眼珠子一瞪,便说:“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都不知道心疼一下孩子,张槐那孩子也是太乖了,从来不抱怨。我刚才看他走路姿势不对,一问才知道他今天早上抬棺材被人踩了脚,我叫他脱了鞋给我看,那孩子倔着呢,不给我看,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
在村子里呆了这么久,江河虽然不能逐字听清别人说的每一句话,但是能知道张槐似乎受伤了,他自己平时比较迟钝,所以也没发现张槐的异常。
看到张云远还想说什么,江河便摆手道:“不麻烦了,我自己能回去的。”
这时候张槐拿着个手电筒回来了:“雨下这么大,你回去做什么?今晚我跟爷爷睡,你留下来睡我房间,手电给你,晚上可能会用到。”他说的这话丝毫不容人拒绝,不是他的语气强势,他说话一直都保持在一个调子上,舒缓平稳,话语里透露出的关怀令人完全没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