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十分慵懒地坐在数把白色遮阳伞撑起的小空间里,白沙发和黑桌子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形状,整个人都可以舒适地陷进去,然后俯瞰小半个城市。
“我很羡慕你和叶老师的感情。”郑予北坐到陈扬身边,由衷地说:“如果二十年后我和家延能像你们这样,我会心满意足。”
“嗯,叶祺没看错你,确实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陈扬把从楼下带上来的水晶高脚杯放好,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白葡萄酒来,稍微倒出一点递给他:“来,尝尝。”
郑予北老实得很:“我不太懂这个。”
“这酒不算很好,澳大利亚出产,也不是什么著名的葡萄产地。有一次叶祺在外面尝到了,说它贵在清甜,所以给我备了一箱在天台上。”
陈扬一向不是话多的人,郑予北这是第一次与他单独相处,也是第一次听他说了这么多话。几乎是本能地,他感到了郑重。
“陈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陈扬摆了摆手,示意他听下去就好,不必多问。
“想凭感情过一辈子,这确实很难,我想你心里也已经知道了。凡事一开始都是冲动,后来就需要善加经营,主要还是要看你有几分诚心,又有几分恒心。”
“我跟叶祺年轻的时候也曾经闹得收不了场,甚至中间还分开过,说起来要比你和家延难得多,可也就这么过来了。我们说好了不吵架,不动手,实在认同不了就互不干涉。这是最基本的相处之道,我觉得我们都在遵守。”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觉得除了信守承诺,人还要懂得惜福。叶祺了解我的口味,懂得我的喜好,他平时是怎么对我的我都知道,我也尽力还他。这个道理放在你这儿也是一样,你要想想林家延以前是个什么性格,现在为了你又做了什么改变。想清楚了,你就不会害怕。”
郑予北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钢琴声从六楼的窗户里飘出来,演奏者漫不经心的态度丝毫不加掩饰,只是随兴而已,却自有一段风流。
“你垂头丧气这段时间,家延的父母也在为你们担心。你也不小了,要学会相信别人,也要明白怎么孝敬父母。我们都知道你缺了什么,现在都给你,你就安心收着,别老是患得患失,这是自寻烦恼。”
“家延走得那么匆忙,临走前还要专门来拜托我们,说万一你想不通了,要我们代他好好开导你。你记着,在一起本来就很艰难,那就不要有这么多疑虑了。林家延对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
陈扬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把话彻底说开比较好:“即使他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也一定会归心似箭。”
摧毁这座山城的是一次威力惊人的大地震,林家延跟随导师和团队抵达的路上,大大小小经历了三四次余震。一车人里有地质工作者,地震局的官员,测绘专业的高年级学生,大家都端坐如钟安坐如素,林家延也就跟着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