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你妹的吧。”田澄白他一眼,“冻出感冒来就不懂了。”
秦书正在担心她不解风情非要把外面两个人给搅和了,蒋一澈就先醒过神来,他从陆晚云手心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两只手扶上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个人默默地走进来,田澄早已经飞奔回八仙桌边上,挤出一个超大号的尴尬微笑说:“快吃吧,螃蟹凉了可不好吃。”
蒋一澈跟陆晚云同时点点头,在八仙桌的一边坐下了。
秦书也坐回到田澄边上,殷勤地给大家倒上酒,才开始对付自己面前那只螃蟹。他技艺不精,吃螃蟹只能吃个大概,抬头瞄了两眼,发觉陆晚云正在教蒋一澈拆螃蟹,便半欠起身子去看。
她原本根本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给蒋一澈看她的动作,见秦书也凑过来,才开始配上解说词。可是秦书离得有点远,看得没那么清楚,陆晚云一只螃蟹拆完吃完了,他还是有点云里雾里。
他回头看了眼田澄,发现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妖术把一只吃空的螃蟹又拼回了原样。
她冷笑一声,拿起第二只螃蟹,开始掰蟹脚,掰一只蟹脚就白他一眼,似乎掰的不是螃蟹,而是他的腿,直看得他浑身发毛。
秦书一头汗地把自己那只螃蟹胡乱吃了,就看见陆晚云伸手递了一只蟹盖给他,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蟹黄和蟹肉。
“谢谢。”他谄媚地一笑,屁股离开椅子刚要伸手去接,田澄忽然质疑道:“干嘛给他剥?还美死他了。你剥好了就给蒋哥哥吃啊。”
陆晚云微微一笑说:“不用。他剥得很好了。螃蟹还是要自己剥才好吃,剥好的吃起来多没劲啊。秦先生你说是不是?”
这下秦书僵在那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陆晚云见他尴尬,就还是笑着把蟹盖放到了他碗里。
秦书默默拿纸巾擦脑门上的汗。田澄是大马金刀看着凶,其实脆弱的不行,她闺蜜陆晚云可是绵里藏针,厉害起来毫不含糊啊,这要是她不喜欢的人,给她弄到内伤吐血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还好陆晚云没有憋着要给田澄出头的意思,只是这么稍微刺激了他一下,就扭头极其温柔地看着蒋一澈剥螃蟹了。
秦书怕气氛冷场,一直都在努力地讲笑话,可是田澄不太搭理他,只是时不时地跟陆晚云说话,说的还是十分软糯动听的吴侬软语。而不管她们俩说了什么,陆晚云都要不厌其烦地转化成文字再给蒋一澈看,搞到最后,秦书觉得自己反而成了唯一的局外人。
他知道自己活该,只好埋头吃东西。
虽然满满一桌的美食,但是他仍然食不知味。
吃完饭秦书自觉没趣,主动要求去洗碗,蒋一澈来给他帮忙,把田澄和陆晚云两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没吃完的食材还挺多的,蒋一澈负责把它们都一样一样地包好放在冰箱里,秦书则埋头在水槽边对付一座小山一样的碗筷。
“哥们儿,我跟你说件事呗。”秦书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眼蒋一澈。
他当然没听见,还是认认真真地在往保鲜盒里装剩菜。
秦书放下心来,转脸对着手下的水流,一边洗碗一边说:“哥们儿我估计这是最后一次跨年了。”
他对自己笑了笑。
“活到今天也已经是挺不容易的了。毕竟心脏的问题,人是说没就没了。说实话我这么能坚持,有时候都挺佩服自己的。你问我怕不怕?不怕了,都做了好多年的心理准备了。有什么可怕的呢?不就是一口气上不来,咔嚓,就结束了呗。唯一可怕的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一天。我自己是觉着那一天不远了。你知道吧,猫啊狗啊的要是快死了,都会自己找个没人的地儿。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这里就是我找的没人的地儿,可是都怪我自己管不住自己,非要招惹那个小甜橙。这下好了,这个地方也不能呆了,还得换地儿。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对不住田澄……”
他说着说着,只觉得血气上涌,没出息地有点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