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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是在报纸上看到涂建桁要订婚的消息的。
商业巨子涂家最小的儿子,联姻百货大亨白家千金,好事将近。
彭嘉拿着报纸,以前所未有的耐心,仔仔细细把每个字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涂建桁在德国念完本科,又读了硕士学位,日前刚刚回国。涂白两家是世交,涂建桁跟白家千金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新闻占的是商业版面,除了寥寥几句介绍两人的事情,大篇幅都是预测涂白两家结了姻亲之后,会在商业上如何进一步合作之类的内容。
时隔三年,照片上的涂建桁还是那副有点青涩有点腼腆的样子,少年不见愁的温润模样,漂亮俊秀,招人而不自知。
彭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哑然失笑,曲起食指弹了弹报纸,正好是照片上那孩子额头的位置。
挺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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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没想到涂建桁会找到自己的家里来。
前一天他刚刚跟靳杨一块儿去探望了厉戎,知道兄弟还有不到一年就能出来,高兴的忍不住晚上喝了些酒。于是就醒迟了。
其实他根本无所谓醒早还是醒迟。
涂建梁只放心让他当个混吃等死的废人,除了每月三千五的租金可以吃,他什么都不能做。
人一旦无所事事的养着,废掉是早晚的事儿。
彭嘉头发乱蓬蓬,隔夜泛青的胡茬儿刺着,只穿了条花哨的沙滩裤,揉着没睡醒的醉眼,不耐烦的架着双拐去开门。
门口站着清新如小白杨一样的青年,笑容美好,蓬勃生机,令人自惭形秽。
涂建桁有点拘谨,盯着他的腿喃喃。
“太好了,你还是去做了手术,这样我就放心了。”
彭嘉低头看看自己那双丑陋的金属义肢,讽刺的笑。
“我兄弟逼的,我不切他就切。”
这话真不是他要故意怼涂建桁的。这双废腿的决定,是厉荣替他做主拍的板。
彭嘉那么个顽主刺头,这世上能让他听进去话的人不多。厉荣年纪虽小,可是他牵得住彭嘉的牛鼻子。也就是俗称的一物降一物。
涂建桁低了头,手里拎的果篮晃了晃。微微勾起的唇角那么好看,好看的令人心悸。
彭嘉叼根烟,往屋子里歪歪头,粗嘎着嗓子。
“涂少爷远来是客,不嫌弃的话进来坐坐吧。”
八月的天气那么热,热的人心浮气躁,也热的人心慌意乱。
彭嘉恶劣的连电风扇都不开,就那么瞧着涂小少爷挺着小腰板坐的笔直,做工精良的衬衫慢慢被汗水沁湿,困窘的一张俊脸一点点染红。
像是故意要欺负人的坏孩子,幼稚又顽劣,彭嘉慢条斯理的伸手,把一双义肢卸下来,大刺刺的搁在面前的茶几上,迫的边上那个老实孩子纯良的目光都无处安放。
他干嘛要逼他呢?
彭嘉问自己,也想问问对方。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涂建桁鼓了半天的劲儿,开口的话是这个。
彭嘉喷了口烟过去。
“呦呵,这次进步了,不是张嘴就来对不起了。愧疚吗?老子不需要。”
顿了顿,彭嘉又皮笑肉不笑的。
“恭喜啊涂少爷,什么时候结婚,也让咱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呗。”
涂建桁更局促了,额头有晶莹的汗珠滚下,像珍珠。
彭嘉看的眼珠子发红,特别想张了嘴把那颗珍珠吞到肚子里,最好连着宿主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