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真的瘦得不行,太久的足不出户以至于脸上完全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他大概每晚都睡得不好,所以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嘴唇更加不用说了,被刚刚那一吓,几乎苍白,小虎牙藏在唇后,若隐若现。
他的右脸上肿起了一大块儿淤青,那是岑b踢出来的,淤青外围,森色的小血管犹如蛛丝布在那儿。
岑b从来没想过,沈沂会有这么一天,浑身几乎没有生人的气场,冰冷得几乎透明,苍白得让岑b感觉自己都快要触碰不到他了。
那种患失的感觉,恍如隔世的感觉,岑b从未这么深刻地感受过。
岑b紧紧盯着他看,生怕把这个人给看漏了,颤着手抚上他的脸,爱怜地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感觉自己好像有想要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沂一直等啊等,也没感觉对方有所动作,偏偏又不敢睁开眼,只得声如蚊细地弱弱问道:“怎么了?先生?”
“没事。”岑b哑声道。收回手说,“眼睛闭好,要冲水了。”
沈沂乖巧地应了声,用力地眯紧眼。
温暖的水倾泻而下,沈沂在记忆里从未感受过这种被暖意包围的感觉,温暖得、幸福得他几乎窒息。
……
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家伙,竟然也洗出了一盆脏水。
岑b认命地把人用浴巾包起,抱着他放到洗衣机上坐着,自己去放掉浴缸的水,又找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他的头发很长很软,手感很好,像棉花糖,刚刚帮他洗的时候就发现了。
被岑b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此时不知从哪儿又垂下了一部分长发,将他大半张脸都给遮住了。岑b想了想,还是去拿了剪刀过来,在沈沂害怕的目光中,挑起一段发丝,一点一点地剪掉。
过腰的头发被剪得很短很短,岑b是靠着记忆给他修的,一如初见那刻,汗湿的短碎发,运动系少年。
“穿上。”岑b回房找了套衣服给他。沈沂会穿,因为是纽扣衬衫和松紧裤头的裤子。
沈沂怕对方生气,难得手脚利落地快速穿好。
岑b弯下腰去给他穿上鞋袜。
那只是一双普通的帆布鞋。
这是沈沂记忆中所没见到过的,他想要问他的先生,这是什么。
可惜他不敢。
岑b抓起他的脚给他套袜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家伙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岑b手轻轻地摸了下,就听上边传来一声闷笑,而沈沂的脚也轻微地挣扎了一下。他愣了下抬头,就见沈沂正憋着笑,脸部表情极其不自然地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眸清澈地映着岑b的模样。
可爱又好看。
岑b不由地这么想着。
在帮他穿好后,就把人带走,带出外面。
“先生?!”
多年来没怎么暴露在阳光之下,沈沂在出门的那瞬间,几乎被外面其实并不猛烈的阳光给吓死。眯着眼睛走了大半段路才谨慎地睁开眼眨了眨,不一会儿便适应了光线。
岑b始终没说话,安静地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后花园。
那是沈沂一直想要来的花圃。
跟着岑b站定后,沈沂才彻底地睁开了一直半眯着的双眼,瞬时间愣住了,久久没反应。
他想的没错,花圃真的很美,浓密的绿丛中,开着朵朵纯净白皙的蔷薇,根精长着细小却又尖锐的小刺儿,简直美得不像话。
岑b这个时候才开口,声音低哑而轻柔,在记忆中,那是他最最温柔说话的一次了。
他说:“沈沂,我们来玩个游戏。”
沈沂顿了下,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岑b。
“我给你一次机会,放你走。”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不要被我抓到。”
“否则,我再也不会放手……永远。”
沈沂听懂了这些话,但他没能理解,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岑b竟然不见了!
☆、C8、怒吼
我给你一次机会……
放开你逃走……
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
这句温柔的话很长很绕,以至于等沈沂反应过来时,岑b已经不见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呆了许久许久,大脑始终处于一片空白。
他差那么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忘掉要呼吸了,是大脑渐渐传来的窒息感,将他游走的魂魄给拉回来的。
他难受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线迟钝地回焦,缓慢地落在面前那些盛开的白色花朵儿身上。那么近的距离,他能看清掩藏在枝叶下的那些小刺儿,以及花朵儿中间的淡黄色的花蕊。
这个曾经让他美得几乎窒息的花圃就在眼前!这是他曾经最最憧憬的窗外的世界,然而刚被填满的心,又再次空了……
为什么呢?
沈沂想不到,只知道,先生……不要他了!
他的先生不要他了!
大脑里面的某一根神经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跳的脑仁发疼。
沈沂猛地惊醒,随后疯了般哭着跑了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