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转头,发现季远已经从医药箱里取出耳温枪,对着小丽的耳洞测了下。
“不行,得去医院。”
他将温度计给她看。
上面赫然显示着『40.2c』。
“这么高的温度,药物能起的作用很有限,继续烧下去,很可能会引起痉挛,或者急性脑膜炎。”
急性脑膜炎,沈双知道,就是翘翘说的烧坏脑子。
她有点急:“这附近只有一个卫生所。”
她去配过一些防虫药。
“不行,卫生所治不了,小孩,”季远眉头紧拧,灯光下那张漂亮的脸格外严肃,“下面有医院吗?”
翘翘一愣一愣的:“我们山里人治病,都去卫生所的。”
“我是问镇子里有没有医院?”
“你别吓他,翘翘,你跟姐姐说,下面有医院吗?”
沈双拉过翘翘,翘翘悄悄地用眼睛觑这个平日里总笑眯眯的大哥哥,觉得他这时有点吓人。
“有,有的。”
“那行,下山。”
“可,可是……”翘翘鼓起勇气,“村里的叔叔们这时候都不在家。”
沈双明白翘翘的意思。
村里没几个青壮劳力,在家的都是些老人孩子,没哪个有力气抱着个半大孩子走山路。
何况,也许他们还会觉得她和季远大惊小怪。
可在这点上,沈双愿意相信季远的判断。
他说要去医院,就一定要去医院。
“我去吧。”季远拧拧眉心,“你联系她爸妈。”
“她没爸。”
沈双道。
季远一愣:“知道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
翘翘在一边看着他们忙碌,季远打开医药箱,沈双拿过退烧剂,往小丽嘴里喂。
小丽烧得迷糊,却还是乖巧地张嘴,配合着喝药,沈双看着心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哪个七岁的孩子能这么乖的。
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妈妈在邻镇打工,偶尔才回来一趟,生病了发烧了也只能自己捱。
喂完药,季远一把就抱起小丽,沈双忙拿了块毛毯给她裹上。
山风冷,不能吹感冒了。
“你不用去。”
“不行,我得去。”沈双犟着脖子。
季远睨她一眼,也什么都没说地往外走。
在经过翘翘时,他腾出一只手来,摸摸翘翘光秃秃的脑门:“小孩,没事,她看完病就会回来的,你记得帮我们跟住在你家的柳勃勃带句话,说我们出去了。”
“哦,哦,好的!”
翘翘显得有点局促,在季远和沈双即将走出小丽家时,突然喊:“谢谢哥!谢谢姐!小丽就拜托你啦!”
沈双摆摆手:“快去!”
“知道了,姐!”
她和季远沿着来时的山路往下走。
正是下午三点多的太阳,气温开始转凉,两人一路过去路上没什么人。
但路很抖,沈双时不时地看向季远。
他走得还算轻松。
只是山路陡峭,石子多,时不时还会有丛生的枝丫探出来,一不小心就会绊上一绞。
小丽困得迷糊,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在他脖子一磕一磕,他单手扣住,沈双突然觉得,季远也没她想象得那么凉。
他对孩子意外得…很好。
到医院已经将近六点。
山城黑得早。
不到六点,天幕已经整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