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落地,锁链便传来一阵阵响动。
小心翼翼的站稳,哐当,哐当!他只要轻轻一动,脚下的锁链便会发出声响,他坐在地上,抱着头,捂住自己的耳朵,任由那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回响,他心跳如鼓,思绪杂乱。
千羽,我好累,好想睡觉。
那我带你走啊,我们这就离开这个寨子!
莲起摇头,细声说道:我不能走,在没有拿回音绝剑之前,我哪里也不去。
千羽实在是想不通,问他:要是你小命都没了,要那把剑还有什么用?
莲起坚定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毕竟那是师父身边最宝贵的东西,师父将音绝剑给了他,又岂能落入其他人手中,那岂不是白白辜负师父对自己的期望。
师父来看过他,还记挂挂着他,说明他并不是一无是处,这只是师父对自己的一个小小惩罚,更是一种磨练,我看你真是头脑不正常,真怀疑你是不是被摔傻了?千羽嘀嘀咕咕的说道:我帮你守着,你睡吧,等天一亮,我就会继续藏起来。
莲起冲他没心没肺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夜色漫长,也不知被那声音折磨了多久,疲惫涌上来,他抱着膝盖,将头枕在腿上就那么睡着了,他好累,却睡得一点也不踏实,他想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师父,你带我走吧。
一尘不染的衣衫,淡粉色的海棠花,还有那熟悉的香味,都是他魂牵梦绕的思念,他想要抓住那个人,哪怕是一片衣角,可他始终触碰不到,他的师父高坐在上,自己只能永远的仰望,遥不可及。
别走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师父,你为什么还不来带我走,你难道把我忘了吗?为什么要留我在这荒凉之地,我好想你,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是我不对。
师父,别走!
莲起在地上打了个冷颤,他又做梦了,他又梦到了自己的师父,转头又看向营帐内榻上的那对男女,他竟然在这种地方,这种场景下也梦到自己的师父
他在想,师父也是男子,还活了那么久,那师父会不会也做过这种事?
呸呸呸!他的心里升起一丝丝罪恶感,他着实不该胡思乱想,师父向来清心寡欲,怎么会做这种事,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师父一尘不染如九天之月,只可远观,不可亵渎,谁都不能染指。
他简直想抽自己一耳光,竟然会想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现在时间尚早,撑着麻木的腿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一下四肢,他还未仔细的看这个营帐,虽说简陋,但是在这个地方,已经是很好的住处,怎么也比自己在马厩过夜好上千万倍。
如果,他现在偷偷溜进去,说不定可以找到音绝剑。
他的剑被狼主夺去,他现在只想拿回音绝剑,于是他小心掀开营帐的帘子,慢慢走近,究竟被藏在了哪里?眼前简陋空旷,除了那张软塌,就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他想走近那张软塌,一探究竟。
莲起轻挪动脚步,尽量不让锁链发出声响,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靠近那二人正在熟睡的软塌。
嗯狼主翻了个身。
莲起慌神一愣,半天没敢动。
元儿身上是一道道的青紫,莲起走进才看到,狼主身上也布满抓痕,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只觉脸上发烫,着实没眼看,没眼看。
音绝!
他看到了自己的剑!
软塌的里面,他的剑被丢在榻上,掩盖在被子里,沧南明珠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微光芒,虽然未看到剑身,但是那光芒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音绝果然在这里,他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
他不敢惊醒榻上的人,可又想一把掀了被子拿走音绝剑,好在他现在学会了深思熟虑,还需另寻时机,再次小心翼翼的走出营帐,他一刻也无法待在里面,额头上出了汗,被风吹过,带着寒意,让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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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远离那令人窒息的营帐,他开始跑了起来,跑回那又臭又脏的马厩,他此刻觉得同马儿在一起也蛮自在的。
近日来经历了太多事情让他失魂的躺在干草上,他确实还接受不了今日的所见,怔怔的发着呆,连伤口忘记管,他的脑子一片乱麻。
一夜恍然,狼主和元儿在他心中留下的一幕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于是寻思着给自己找事干,麻木的拿着木桶走到河边去打水,望着水中的自己的倒影发呆,许是看得太入迷,水中的人突然变成师父的样子。
师师父!莲起一屁股坐在地上。
收回目光,他提着水桶向马厩走去,咚手中的水桶掉落在地,水又白打了,他惊慌的再次拿起水桶走向河边,好像失了魂一般。
瘦子看的很是不耐烦,走过来,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大吼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前几日都好好的,这两天是怎么了?没魂了?再不好好干活信不信抽死你!
马厩都没水了,你这半天连个水都打不来!
莲起一声不吭,捡起水桶起身继续向河边走,拖着脚下的锁链叮咚作响。
瘦子纳闷道:他这是怎么了?被折磨傻了,还是被下蛊了?
另一人无所谓道:管他呢,走走走,傻了也不关你我的事。
莲起再次走到河边,却不敢多停留,怕自己又眼花,将自己的倒影看成师父的。他是很想念师父,可是如今他一点也不想师父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
一整日,不停地洗刷着马厩,捡地上的野草,马粪,他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他怕自己闲下来,就会想到那晚的场景,他要拿回音绝剑,这才是他最重要的事。
累了一整日,转眼又是夜晚,累到筋疲力尽,没力气再去乱想,才缩在马厩的干草上睡去。
起来!他还未从疲惫中醒来,便被从马厩拖了出来,自从来到这无人之地,便已经忘了时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环美缓过神,血腥的味道传来,一眼望去,地上扔了几张狼皮,看上去鲜血淋漓,像是刚捕杀的猎物,血还是鲜红的颜色,仿佛还有温度在上面。
一人开口道:你去,把这几张狼皮拿去河边洗干净了。
莲起捡着地上的狼皮捧在手上,向河边走去。
临走前那小卒还在叮嘱:你小子你可得仔细着,这狼皮珍贵得很,是狼主送给那个女人的,要是哪里洗坏了,怕是要扒了你的皮。
那个女人呵,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连狼主的手下也只是称呼她为那个女人,一个玩物,又能得意多久呢。
莲起将那几张狼皮不屑的丢在河边,本来还觉得惋惜,现在恨不得踩上两脚,可是为了拿回音绝剑,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都可以忍。
他摸着地上的狼皮,突然想起自己也曾与狼搏斗过的场景,这皮毛摸起来十分的光滑,应该是很珍贵的,狼,也是有血性的,那个女人根本不配!
不过像元儿那种虚心假意,表里不一,心思不正的人,他也总算是见识了,既是见识了,以后便再也不会吃亏。
如今他身上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动作也利索起来,但是为了不被欺负,他依旧整日装作病恹恹,内伤难愈的模样,加上自己整日待在马厩,整个人看起来又脏又臭,十分的糟糕,也没人怎么搭理他。
日头正毒,抱着洗干净的狼皮走回马厩方向,将洗干净的狼皮搭在马厩栏杆上晾晒,谁知背后被一道声音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