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辉好奇地问身后的吴景安,“要不,你开个熟人价,我倒也不介意陪你玩玩,不是说,爱我吗”
吴景安仔细看了他好一番,不免感叹,这个人,果然是许辉啊!
有钱人家的纨绔,高高在上的富二代,随意玩弄别人的败类,社会的渣滓。
原来,感情,也是可以拿来笑话,拿来称斤论两的。
原来,这就是他认识并不可救药爱上的许辉。
他一直低估了他。
“你说,我要是把这短片和你的资料一起寄到你单位,会发生什么更有趣的事呢,挺让人期待的。”许辉的笑温润无害,许辉的笑邪侫可怖。
吴景安心里翻腾着太多说不清的情绪,表面上却是纹丝不动的平静,只是倔强地、执着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许辉。
给了他球票的许辉,把电渗析说成电视机的许辉,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笑的许辉,半夜打来聊天电话的许辉,送过他礼物的许辉,和他痛快干了一架的许辉,这些,全部都要从脑海中挖除。
许辉英俊的脸庞靠过来,呼吸紧贴,“我提个建议,你不妨跪下来求我,兴许,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会放过你。”
许辉身上有一股子只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若有似无,不仔细闻的话就会错过。
吴景安想这是最后一次细细去闻,以后,再没有这机会。
抢了他早饭的许辉,侵入他家的许辉,睡在他床上的许辉,习惯叫他景安的许辉,送他去医院的许辉,陪了他整整一个星期的许辉,扮小丑逗他开心的许辉,带他看烟花庆生的许辉,他借酒壮胆说出“我爱你”的许辉,这些,通通烟消云散。
吴景安找回了一些力气,于是动了动嘴,“我,只问你一句话,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呢
要杀人也得有个理由吧,为钱为情或----
要死,是不是也得死个痛快
许辉轻浮地笑挂在嘴角,看着他的眼神中含了几许同情。
“吴景安,你不是第一个对我挥拳头的人,只不过,前几个都离开了S市,噢不,是出了本省,你说,你比他们强多少,让我可以对你手下留情”两眼紧紧盯着面前男人,他把话一字一句说得残忍,“吴景安,对着一个男人说爱,你可真够恶心的。记不记得我说过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为什么总记不住教训,还敢奢望我,你以为,你到底在哪一层”
吴景安想,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心痛了吧!
被许辉算是伤到极至了。只是,这一次,他要用多久来疗伤。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过份,不过是跪下来磕几个头,这笔帐就一笔勾消了,你也不想明天一回到单位,就变成明星吧!”
若是换做以前,吴景安的拳头早就挥出去了。可今天,他可没那勇气了。
或者说,他的勇气都被许辉磨光了。
他怕这一拳头挥出去,再会遭到什么更可怕的报复。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收回执着的目光,他抬脚----
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
他不会再去得罪许辉,却也无法向他下跪。
他还想着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于是,即使在众人不屑目光的包围下,他还是尽量挺直脊梁。
出了包间,走廊里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凤凰传奇的歌快被人糟蹋得不成样了,怎么也没人出来骂一声。
电梯门映出他平凡无奇的脸,茫然、困惑。
电梯里走出两三个人,撞到他也不会道歉,匆匆走过。
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把自己关在密闭的空间里,渐渐,感觉有些冷。兴许是湿透的汗变凉,贴在肌肤上,冰冷的难受。
走出电梯,走在熟悉的城市街道上,耳边不断的喧嚣也吵不到他,一步步陷入自己的世界。
摸了摸口袋,很好,还有半包香烟,掏出一根夹在手指间,时不时放进嘴边猛吸一口,却怎么也找不回熟悉的味道。
一个被母亲拉着小手的孩子走过他身边,好奇地问妈妈,“那个人好奇怪,嘴里的烟明明都没有火,他在吸什么呢”
走到公交车站,等了好半天也没一辆公车来,他也忘了着急、沮丧,呆呆坐在椅子上,一直等着,等着。
一辆出租停在他身边,司机探头出来,“嘿,哥们,坐车不”
他摇摇头,“我等公交。”
司机乐了,“这晚上十一点,你等哪门子的公交,不是打算给我讲鬼故事吧!”
说完,司机笑着开走了,他才恍然,自己,的确傻透了。
其实,一个s市有多大呢,这些道路,他走了十年,早就摸熟了。
走到人民医院往南,走到家乐福往北,走到第三个红绿灯往左,走到蓝光广场往南,走到沃尔玛,就到了。
花了两个小时走到家,关了门,一片漆黑,他疲惫地靠在门板上。
突然很想笑,笑自己的蠢、笨、痴、傻。
突然很想哭,哭自己的悲、苦、凄、惨。
不知不觉地,就那样哭了,哭声渐渐放大,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
气愤、伤心、无助。
靠着门板的身子慢慢滑下,跌坐在地上,对着一室的漆黑,怎么也止不住悲凉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