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珀垂首听着谷廉说话,其实注意力也放在对面的严舒身上。
她记得这个人,燕逍离开的那一天,这个人曾与燕逍搭乘同一条船渡应江。从当时两人在船上的互动可以判断,这个人与燕逍关系匪浅。
她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于是上前一步,依照惯例抱拳行了个礼,问道:“不知阁下拦住古家去路,是为何意?”
严舒踟蹰了一下,还是翻身下了马,他抱拳回礼,带着歉意道:“某途经此地,偶遇了一桩劫杀案,那伙窃贼正混进了前面的官道,旁人若贸然进去,怕是要与那伙贼人遭遇,性命堪忧……公子应是往潭应那边去吧?”
严舒说完,不待古家众人反应,就指向右前方一条小路,建议道:“公子可循此路往西,脚程加快些,天黑之前也能回到潭应。”
听完严舒的话,谷廉眉头紧蹙。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严舒和他背后的那些带刀护卫,面色愈发凝重。
他非常肯定,面前这个人是不打算让他们从官道上过去了。这伙人随身佩戴长剑,武力约莫也不是古家这些寻常仆役能比的。而面前的严舒嘴里说着漏洞百出的话,神态却十分自若,显然是太过了解双方实力差距,以至于根本不屑于编个更周全的理由,是明晃晃想要把他们往那条小路上赶了。
他相信,自己能看出来的,古珀也绝对能够轻易发现。但他忧心如果他们拒绝了对方的要求,对方会否直接暴起伤人。
站在面前古珀神色不变,没人能够猜得出她正在想些什么。只见她躬身行了个礼,对严舒道:“多谢阁下相告。”
严舒握了握手中的折扇,恍惚了片刻,突然没头没脑似的说了一句:“那伙贼人足有二三十个,身上都配有精良的武器,他们携着大量抢夺来的财物,要往东面冈沧去……你们一行如果与他们正面对上,绝无活路。”
谷廉心下大骇,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古珀,却见古珀神色不变地点点头,再次抱拳行礼,似乎已经听完,一副随时准备告辞离开的模样。
“等等!”严舒喊住想要转身回马车的古珀,补充道:“这世道如今这么不太平,公子若是怕了,可循原路回临崖寺暂避一晚,明日再回潭应,可保性命无忧。”
说完这句,他竟是偷偷舒了一口气,随后定了定神,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当然,公子若往回走了,就当山高风急,云燕无期吧。”
——
一日前。
燕逍满身血气回到府邸,顾不上去休整,先回到书房,找到留守在府内的燕十一,问:“那伙残余找到了吗?严舒那边可有传回什么消息?”
燕十一点点头,递出一张纸条,道:“严公子那边传回了消息。跟之前所料不差,那伙人直往潭应去了,应该是要去接应吴府的人。严公子会等他们汇合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听到“潭应”这个词,燕逍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作男子装扮,神色永远淡然的女子,他摇摇头,将杂念赶出脑海,接过纸条迅速浏览了一遍,道:“好。”
说完,到底心有牵挂,又多余地补了一句:“让严舒办事利落些,不要让吴家狗急跳墙,牵连了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