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 2)

江随舟稳着心神,接着开口。

刚从牢里拽出来,就送来本王这里?皇兄是当本王如何荤素不忌,以为本王这还能下得去口?

他极尽自己所能,说出些刻薄的话来,话说出口,别扭得他后背都有些打哆嗦。

霍无咎的目光从地上的红盖头上挪开,轻飘飘地扫过江随舟。

就见那人站在灯火中,腰背挺直,目光沉冷。那双眼尾上扬的狐狸眼,在红烛之下颇为潋滟,红衣将他眼尾那颗红色的小痣衬得愈发地妖。

口气倒是挺凶,却凶得别扭,甚至带着两分抱歉和羞愧,像是从没凶过人。

他与南景交手多次,自然也听过这位靖王殿下的大名。

病秧子,祸国妖妃生的,一肚子坏水,绝不是好鸟。

靖王为人阴森狠毒,早就声名在外了。早在他十二三岁、还是皇子时,他的宫中就总有尸体拖出去,死相都不大好看。他忽然开了窍成了断袖后,也有不少后宅里的男宠叫他玩死,如今也没剩下几个活的。

但如今看来

夸大其实了。

而那边,江随舟只顾着一门心思斟酌自己的措辞,并没注意到霍无咎稍纵即逝的打量。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明日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即便要死,也别死在我这。说着,他转过身去。此后就老老实实待着,少给本王找麻烦。

话说完,江随舟悄悄松了口气。

应该够凶了吧?

既要保持住对敌人的凶狠,又不能真的伤害到他,还要从中找出由头来,替他把伤治一治。

真难啊。

自然,他是想今晚就给霍无咎治伤的。

毕竟他才从牢中出来,后主断不会给他延医。皮外伤虽不致命,但也不好拖延。况且,江随舟作为一个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的现代人,即便闻着霍无咎身上的血味,也有点心惊。

但是他知道,不行。

自己作为朝中唯一的亲王,府中都是些什么人,他还不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方才要将所有人屏退出去。

敌国的人一送进来,他就上赶着为对方治伤,自然是不合理的。但若两人独处了一夜,明日再替对方请大夫,理由就够了。

所以

江随舟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这儿是府中专门用来办喜事的礼堂,除了那张红漆金边拔步床之外,只剩下一张窄小坐榻可以躺人。

没有其他可以睡的地方了。

那榻精巧别致,四角雕花,宽度总共超不过两拃,比起家具,更像个装饰品。

江随舟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认命。

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只能在这张坐榻上将就一夜了。

抬步之前,他还不忘回过身,冷冷看了霍无咎一眼。

自去床上躺着,离我远些,别让你身上的血味熏到我。他道。

他自不知,这幅居高临下的高傲模样,配上他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在摇曳的红烛下,多少有几分勾人。

说完这话,江随舟回过身去,径直到那坐榻上躺了下去。

已是要在那上头将就一夜了。

他面对着墙壁,并没发现他躺下之后,霍无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冰冷的审视,凉得像埋在阳关冰雪中的刀刃。

片刻后,霍无咎收回了目光。

他垂下眼,一直搭在膝头的左手缓缓翻过来,摊开了手心。

那只手,染满鲜血。红烛摇曳下,那手心里握着的,赫然是一把利如刀刃的木片。

那是他在来的路上,从花轿的内壁上硬生生掰下来的。

原本,这木片应该在刚才任意一个他能抓住的时机,划破靖王的喉咙。

但是

他淡淡瞥了一眼江随舟的背影。

就在刚才,他即将动手杀死对方的那一刹那,他对上了那双眼睛。

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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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却又十分慌乱,像被自己吓到了。

霍无咎闭了闭眼。

木片分明已经攥入了血肉,却在那一刻没有下得去手。

他似乎向来没有欺凌弱小的爱好。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双手撑在轮椅的两侧,略一发力,便将自己从轮椅上挪到了床榻上。

浑身的疼痛都被牵起,引得他的肌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他却分毫未觉一般,手下利落地微微一动,便借着挪动身体时布料的细微声响,将那片染血的木片藏在了床下。

他的目光扫过江随舟,看见他似乎躺得并不大舒服,僵硬着后背,又像是在强迫自己入睡。

嗤。

霍无咎淡淡收回了目光。

第4章

江随舟躺下后便闭紧了眼,只等快些睡着,熬过这晚。

最好第二天醒来时,他是在他的公寓里,被闹钟叫醒的。

但是,即便只是想安稳睡个觉,江随舟也没能如愿。

实是这四下里雕花的床榻,不仅看着硌人,躺在上头更硌人。他只能侧着身子,薄薄的披风搭在身上,能勉强当条被子。

这具病歪歪的身体,娇贵得出乎他的意料。

窄小的坐榻硌得他腰背酸软,即便身处春日的室内,也冻得手脚冰凉。

一整晚,他辗转难眠,根本没法合眼,只得眼睁睁地熬到房间里红烛燃尽,窗外天色渐明。

待到清早坐起身时,他已经浑身疼得几乎要散架了,喉咙也有些发痒,激得他直想咳嗽。

他憋着嗓子咳了两声,揉了揉发晕的额角。

窗外,已经有不少丫鬟候在了廊下。江随舟抬头看去,就见孟潜山正揣着手站在门口,想必是想等他醒了,进来伺候他。

断不能让他进来,他一进来,自己和霍无咎没有同床的事,不就露馅了吗?

江随舟心里立刻做出了决断。

得跑,快点跑。

他瞄了霍无咎一眼。

床榻那边,摆着个空荡荡的轮椅,霍无咎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床上,正好面对着他。

窗外透进来些许光亮,照在他脸上,鸦羽似的睫毛落下了一片阴影。

他长得的确非常好看。

他的面部轮廓线条很利落,五官深刻,鼻梁又挺,此时闭着眼,那双阴鸷凶狠的黑眼睛被长睫毛掩住了,看上去英气得分外张扬。

迎着阳光,江随舟看见,他左侧的眉尾处,横亘过了一道细小的旧疤,将那锐利的眉毛,骤然切断了。

像一道落在神兵上的划痕,使之落入了凡尘中,沾上了几分血气。

他睡得很熟。

江随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坐榻上起了身。

霍无咎还没醒,那就最好了。

毕竟自己昨天晚上话放得那般狠,却躲到旁边睡了一晚,今日天一亮,又灰溜溜地跑掉,怎么看都有点没面子。

这种没面子的事,比较适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么想着,江随舟整了整衣袍,站直了身体,状似坦荡,实则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随着脚步声远去,门扉发出被打开的声响,旋即,又被合上了。

房中唯一一点细微的声音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静。

霍无咎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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