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西关的细作有一人到了营中,说好像见过岑清身边的葡萄出入西关官邸,是取狐狸毛披风的。
葡萄生得眉清目秀,在西关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引人注目,他也正好见过岑清身上的狐狸毛披风……
但岑清是柏靳的人,他早前也试探过了,所以他还是有几分不信。
可此事不是小事。
岑清如果是南顺的人,那她一定很在意仓恒,所以他昨日拿普益和枯木攻打仓恒试探岑清。
岑清的一惯清冷,在他说起的时候,明显愣了稍许,而且目光中有惶恐之色,虽然很短,但只要留心就能捕捉到。
他再用柏靳的书信试探她。
她如果不知道柏靳送了信,大可以说不知道,但她明显怕他知晓她不知道……
柏靳根本没有派人来过。
岑清有事情隐藏,才会心虚。
谋士惊讶,“那……这岑清是假的?”
哈尔米亚摇头,“不是假的,我确认是她,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谋士诧异,“单于没杀她?”
哈尔米亚眼中忽得犀利一敛,“我昨日是想当场杀了她,但事后一想,还不知道她背后有什么目的,与其如此,不如等西关之事结束后,好好拷问一翻。而且就算拷问不出来,这么聪明的美人,就这么杀了可惜了,不如先留着,日后用来一一笼络其他部落?”
谋士隐晦笑了笑。
哈尔米亚继续道,“把她留在军中,事后推脱说她死在两军交战,兵马混乱时,柏靳能有什么办法?再说,她若‘死’了,从她嘴里套出些苍月的秘密岂不是更好?”
谋士问道,“那要让人看押起来吗?”
哈尔米亚摆手,“不用,我还想看看她要做什么,左右都在这军营中,她能长出翅膀飞出去?让人盯着。”
谋士应是,而后又问道,“那普益和枯木两个部落……真要他们去打仓恒吗?”
哈尔米亚笑了笑,“细作说城中每日来来往往都有鹤城驻军,岑清也暗示西关有驻军,我反倒觉得更有问题。我已经让另外两个部落偷袭仓恒去了,如果仓恒能打下来,就说明西关是个空壳子,普益和枯木看了,自然也老实了……”
谋士不解,“为什么岑清暗示西关有驻军,单于会觉得更有问题。”
哈尔米亚拧了拧大拇指上的扳指,沉声道,“你好好想想,她来了军营几日?”
谋士错愕,“七八日……”
哈尔米亚眸间都是阴冷,“七八日是什么概念?对方如果没有增援,剩下都是些老弱残兵,兴许连一万人都不到,不用半日就能打下来。而我们有十几万大军,足足七八日的时间,就算对方不是几千人的空壳子,有五六万人,这八日时间,西关也早就是囊中之物。她一个人拖延了五六万驻军都未必能拖延的时间,还让普益和枯木跟着起内讧,你说她来做什么的?”
谋士惊诧。
哈尔米亚攥紧掌心,“再拖,鹤城的增援就会到了。”
***
大帐中,葡萄回来,“大人,我们的人还是可以自由行动,没有人拦着。”
葫芦也看向许娇,“小姐,会不会多虑了?”
许娇沉思,低声道,“不会,他是在试探,看我要做什么。”
葡萄叹道,“大人,那我们要做什么?”
许娇沉声,“既然我们走不了,留在这里也是死,仓恒也守不住,我们只有赌一回,赌哈尔米亚猜不到……”
葡萄和葫芦对视一眼,葡萄喉间重重咽了口口水。
“我来找机会。”许娇垂眸。
只是许娇言罢,又有暗卫撩起帘栊入了帐中,慌张道,“大人,普益和枯木一族在主帐同哈尔米亚闹起来了,闹得很大,提了郭睿大人,双方在主帐中动手了。”
许娇看向葡萄和葫芦,但很快乌齐木来了帐中,“大人,单于有请。”
“我马上来。”许娇应声。
等乌齐木出了帐中,许娇才看向葡萄和葫芦,“机会来了,但是只有一次。”
葫芦和葡萄颔首。
***
主帐之中,普益和枯木部落的首领都在同哈尔米亚争执,“你明明知道西关有重兵在,你还拿我们族人去送死?”
“西关的细作说鹤城已经到了;苍月的使臣也已经暗示过你了;南顺将领也已经招供了,仓恒有大量守军在;哈尔米亚,你究竟安得什么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吗?”哈尔米亚笑了笑,“细作的话就一定可信吗,就不可能是对方安排好让你我看的?如果仓恒乃至西关都只是个空壳子,南顺大费周折就是为了故布迷障,让你我相信仓恒有大量驻军,他的将领为什么要招供有大量驻军在?”
普益首领怒道,“汉人不都讲虚虚实实!还有苍月使臣!”
言及此处,乌齐木正好入内,“岑清大人到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刚入大营的岑清身上。
岑清身边一直都有葡萄在,今日帐中气氛剑拔弩张,岑清带一个青面獠牙面具的暗卫入内不突兀。
许娇瞥了一眼大帐中被人架着跪在一处的郭睿,很快收回目光。
郭睿方才就被人提出来,到主帐中见到西戎各个部落的首领与哈尔米亚,他们用西戎语激烈争执着,甚至剑拔弩张,郭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见许娇入了大营中。
郭睿心底隐约觉得要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