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月正是天冷的时候,八点多了,天也黑了,北风刮在身上跟刀子似的,池照的心还是热乎的,他惦记着怀里的饺子,怕凉了,一直拿手捂着,到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保鲜盒塞到傅南岸的怀里:傅教授,吃饺子!
塑料盒子放在怀里沉甸甸的,傅南岸的手指在上面描摹着:怎么还带了饺子过来?
我猜您肯定没吃,池照笑了下,很正经地说,过年就得吃饺子,这是传统。
这是传统?各地的风俗不一样,傅南岸家并没有这个传统,他家过年一直没吃过饺子,自然今天也没,我还真没吃。
那您尝尝!池照马上献宝似的把饺子递给他,眼巴巴地说:这是我刚煮的。
盛情难却,傅南岸其实晚上是不吃饭的,也还是微微笑了下,说:好。
池照带的饺子多,傅南岸把饺子分成了两碗,两人对面坐着,边聊边吃。
饺子的味道很平常,就是速冻的,不管什么馅味道都差不了多少,焖烧锅的功率有限,煮出来的皮有点塌,但就是这么一盘普普通通的饺子,因为一起吃的人不一样,便有了不同的滋味,池照先前已经吃过一碗饺子了,却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傅南岸唇角微掀:喜欢吃饺子?
还、还行吧。池照不好意思笑了下,他吃饭速度快,碗里就剩一个饺子了,他用筷子戳了一下,说,主要觉得是个传统嘛。
池照确实是个挺传统的人,成长经历在那里放着,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饺子快吃完的时候他提醒傅南岸要留一个寓意年年有余,聊着聊着,又聊到了他小时候的事儿。
小时候过年家里都会炸鸡块炸丸子,池照笑着和傅南岸描述,就那种大铁锅,有手臂环起来那么大吧,一次能炸好多东西,隔老远都能闻到香味。
春节确实是池照最喜欢的节日,除了能吃到炸物之外,更是因为那几天父母不会打他。那几天亲戚会来,父母怕他哭了晦气,也怕被亲戚看到了说闲话。
他们会给他穿上新衣服教他说漂亮话,哪怕是池照做错了什么事,他们也会非常大度地告诉他:没事儿,大过年的。
只可惜幸福的生活总是短暂的,年一过完就不一样了,亲戚们走之后父母又会恢复之前的老样子,什么气都要往池照身上撒,怪他没有亲戚家的孩子争气,打得他站都站不起来了,第二天还好叫他继续干活。
话题到这儿就有点沉重了,其实池照没想往这个方向带的,或许是傅教授这儿太暖和了也或许是来之前喝了点酒,池照才不知不觉聊到了这个。
不聊这个了吧。池照摸了摸自己脸,刚才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红了,应该是那罐啤酒的缘故,他笑着说,都过去好久了其实我都记不清楚了。
好,不说这个,池照不说傅南岸便不问,只是温和地望着池照,说了句,都过去了。
池照嗯了声,跟着重复:过去了。
是过去了,霜雪之后连寒冬都是暖的,池照坐在亮堂的房间里和傅南岸面对着面,暖气就在餐桌边上,饺子热乎乎的心也热乎,没有比这更暖和的时刻了,池照借着热乎的气氛问傅南岸对同性恋什么看法,傅南岸沉默了片刻,说:真爱不分性别。
傅教授似乎不太愿意聊感情的话题,池照便也没再多问,能得到这个答案他就很开心了,毕竟怀揣着那点小心思,他不想让傅南岸讨厌他。
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吃完了,两颗心的距离也不自觉贴近了,两人聊了挺久,不知不觉过了零点,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白色的雪在地上盖了一层,原本喧闹的街道也安静下来,吃过饭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傅南岸问池照:晚上留我这边住?
池照搓了下脸,客气了一下:还是回去吧。
如果傅南岸不提走的事儿池照就很自然地在这边住下了,现在提起来了他却还得客气一下。
傅南岸邀请他的时候说的是说会儿话,现在饺子也吃了年也过了,麻烦傅教授挺长时间了。寝室楼与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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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岸家里不过十分钟的距离,再主动提留宿就显得有些不知趣了。
池照去厨房把保鲜盒刷了,笑得挺不好意思的:在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您觉得呢?
他其实是想让傅南岸挽留自己一下的,还特意去用了反问的句式,其实是想顺理成章地留下来的,哪知傅南岸点头说好,并未劝他,还伸手把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递给了他:那就回去吧,路上慢点。
池照呛了一下,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可话都到这儿了,也只能顺着傅南岸的话说:好。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池照是真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在热乎地聊着天呢这会儿就要走了,他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门开了,外面的冷气直嗖嗖地刮进来,与屋里的暖气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池照确实是不想走的,慢腾腾地磨叽着,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没说想要留下。
怎么杵在这里不动?池照站在玄关处迟迟没走,傅南岸从后面推了下他的背,或许就是这推开的感觉刺激到了池照吧,也或许是来之前喝的那点酒,反正池照是真的不想走。血管的血液躁动着,身体先理智一步做出了反应,池照脑子一热,直接反身抱住了傅南岸。
傅教授他的头埋在傅南岸的脖颈处轻轻蹭着,声音有点委屈,我能不能不走啊?
第26章说了喜欢你
皮肤相触的瞬间池照就懵了。
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池照环住了傅南岸的腰,皮肤是温热的,触感很清晰,傅教授身上有淡淡的沉檀香气,就这么落在鼻息之中,池照的心跳一下就快了起来。
血往头上涌去,池照的脑袋有点晕,这种感觉很神奇,飘飘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傅教授比酒更醉人。
醉了吗?傅南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池照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颤。
没有。池照摇摇头,他还惦记着要走的事,他不想走,手臂收紧,在傅南岸的脖子上蹭了一下,说,教授,我没醉,我不想走。
喝醉的人总说自己没醉,池照坚称自己没醉,却就这这个姿势不愿意撒手,他怀里还抱着个饭盒,动作不太灵活,笨拙的狗狗似的,差点把傅南岸带摔倒了,池照的语气还挺委屈的:我真的不想走,教授。
委屈巴巴得跟怎么他了似的,傅南岸真没辙了,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扶着他回到房间,池照还不放心,手拽着傅南岸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耳边叫:傅教授
傅南岸都被他逗笑了,扶着他去到沙发上坐下:还说自己没醉。
池照整个身体是热的,像是黏黏糊糊的小动物,还拽着傅南岸的衣服。傅南岸把他的手指掰开,池照慌乱地哼哼了一声,傅南岸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很温柔:行了,先坐这儿,让我先去把门关上,想留就留下来吧。
池照的头发比想象中的还软,很柔顺的感觉,得到傅南岸首肯之后他就听话了,非常自觉地在沙发上坐好,怀里的饭盒还抱在手里,双手搁在腿上,睁着眼睛一路盯着傅南岸走到玄关处把门关好。啪嗒一声门锁声落下,池照还惦记着:真的能留下来吗?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傅南岸去旁边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还是觉得挺好笑的,怎么之前不知道你喝醉酒了是这样,跟个小孩儿似的。
如果换别人傅南岸肯定以为这是故意的,假装喝醉要留下来,多低劣的手段啊,但如果是池照就不一样了,傅南岸知道池照不会用这种手段骗他,甚至还觉得他挺可爱的,去饮水机接了杯热水递给他,问:头晕吗?难受吗?
池照确实没装醉,相反他还非常认真地觉得自己没醉,他就是觉得身上有点热,脑袋清醒着呢,就喝了一瓶啤酒而已他怎么会醉呢,池照摇摇头,非常坚定地说:不晕不难受,教授我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