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钰却心知肚明,陈倏心中是知晓的,但是敬平侯府的事,走不开,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知晓了兰叔。”棠钰没有再说旁的。
……
去祖母苑中的一路,棠钰都在低头想着事情。
等到祖母苑中时,才见祖母一脸愁容。
陈倏早她回来几日,祖母是知晓陈倏大病,一直在苑中没有出门的。
祖母叹道,“长允这孩子,多灾多难的,一整晚整晚的咳嗽,白日里也不停,眼睛也看不见……”
祖母摸着眼泪,“分明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这般待他!”
祖母是真心喜欢陈倏,也是真的心疼陈倏。
棠钰宽慰,“祖母,长允会好起来的……”
祖母还是忍不住摸眼泪,“我就心疼长允……原本幼时就不易,身子好容易养好些,眼下又这幅模样,祖母是怕……”
棠钰一面握着祖母的手,一面再次宽慰,“祖母,我想长允去治病。”
祖母喉间哽咽,但止住了哭声。
棠钰道,“他病得有些重,我怕他终日窝在府中,将病情耽误了,我想带他去桃城看刘大夫。”
祖母迟疑,“他是同我说起,去请刘大夫了。”
棠钰道,“刘大夫早前就有腿疾,路上来回都两月了,若是刘大夫的腿疾没有好转,兴许等一两月也等不到刘大夫来,反而白白耽误了时间。”
棠钰看她,“祖母,我是想隔两日就起程,同长允一道去桃城,好好养病。”
祖母沉吟了片刻,沉声道,“你是对的,只是这平南府和敬平侯府中琐事繁多……我怕长允未必能走得开……你劝劝他。”
棠钰点头。
***
回苑中的时候,陈倏和小初六都睡了。
父子二人睡在一处,相互陪着。
小初六午睡的时候会老实些,夜里睡觉闹腾,所以午睡时,黎妈没有把他抱走,也让他同陈倏一道。
棠钰轻手轻脚上前,在床沿边坐下。
小初六睡在内侧,陈倏睡在外侧,整个脸上没有太多血色,皱着眉头,愁容紧锁着,棠钰看他的时候,应当是在噩梦,梦里有挣扎,忽然便警觉醒了,喘着粗气。
棠钰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长允,我在。”
陈倏攥紧她的手,良久才反应过来,沉声道,“我梦到幼时,家中出事……”
那是他幼时的噩梦,原本这些年已经过去了,但随着当下的失明,眼前漆黑一片,再度挣扎想起。
棠钰用手帕擦了擦他额头的冷汗,温声道,“再睡会儿吧,初六也没醒,我陪着你们,就在这里。”
陈倏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棠钰也会用手帕给他擦汗。
许久之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虽然偶尔还伴着咳嗽声,但是人未醒,握着她的手也没松开。
往后,倒是再没有做噩梦了,但仿佛心中有事,陈倏中途又醒了一次。
棠钰吻上他额头,温柔道,“再睡会儿吧。”
他颔首。
再等陈倏醒的时候,是小初六醒了。
小初六将头靠在他怀中,不起来,在赖床,黏着他撒娇。
他陪着小初六玩了一会儿,等稍后咳都有些重,想起身的时候,黎妈入内。
“夫人呢?”陈倏问。
黎妈道,“夫人早前一直在,刚才不久说去议事厅了。”
议事厅?陈倏意外。
……
议事厅中,见到棠钰都纷纷拱手问候,“夫人!”
棠钰早前在平南府官员心中便有威望,旁人也待她恭敬,这次夏巡的消息传回,平南府中的官吏对夫人更多尊崇。
“冯叔,我有事请教。“棠钰直言。
冯云交待了些事情,而后出了议事厅。
棠钰同冯云一道并肩踱步,“冯叔,我是想私下问您一声,若是眼下带长允离开平南去治病,府中的事没有长允在,要紧吗?”
冯云意外,“老臣是听说,侯爷让人请了大夫来府中照看,应当在送信的途中。”
棠钰又道,“大夫在路上来回就是两月,我早前同祖母去桃城的时候,刘大夫腿疾犯了,根本走不了远路,我是怕若是刘大夫腿疾没有好转,兴许等一两月也等不到刘大夫来,反而白白耽误了时间……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