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又下了一场雨。
出去时,侍应生体贴地递给她一把伞。
走出高级会所,她却突然扔掉伞,仰起头,任由雨打在她脸上。
任由眼泪和雨混在一起。
沈靳知的电话终于是接通的状态。
他先出声,没来得及收敛语气里的亲昵:“阿笙?”
她却是格外冷淡地喊他:“沈靳知。”
“画展那天,你真的和林欣瑶呆在一起吗?”
那头沉默:“你就想和我说这个?”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沈靳知的声音一点都不温柔:“在意?”
在意的话能怎样呢?
继续和沈靳知吵架吗?
知道沈靳知不会给她理由,她还是去期盼。
她还是想选择逃避。
但她听见沈靳知问:“还需要给你时间?”
他说:“阿笙,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吗?”
喻迟笙竟然无话可说。
是啊,他给她的时间够多了。
最近她总是回忆。
给自己理由去放弃沈靳知。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沈靳知身边醒来的场景。
外边是白天,窗帘却拉紧,黑得像夜晚。沈靳知靠在床边,开了盏小夜灯在看书。
他本来有个会议,却因为她推迟了。
沈靳知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但他也愿意因为她的依赖退让一点点。
她把头靠在他前胸,他的心脏在跳动,鲜活而热烈。
明明早就醒了,她却不愿意在沈靳知的偏爱里醒过来。
翻页的空,他余光发现她在看她:“我吵醒你了?”
他声音天生带了点薄凉的意味,语气却放得轻柔,生怕惊扰她。
她太缺人爱,也没有人这样爱过她。
她摇摇头。
他笑着问她:“做梦了?”
她不回答,他叹了口气把书合上,凑过来捧她的脸:“噩梦?”
她还是摇头。
夜灯的光在他眉眼间浮动,把那几分薄凉晕淡,只剩些许温柔。
沈靳知的眼睛很漂亮,瞳色深得像无尽的海,藏着无妄和禁忌,叫人不敢再看。
她却着迷地一看再看,伸手去碰他眼角的小疤,疤很小很细微,如果距离远些根本没法发现。她问:“怎么弄的?疼吗?”
发现她语气里全是心疼,沈靳知反而笑出来,故意示弱:“疼。”
即使知道沈靳知是故意,她也觉得他真心。
这是她和沈靳知离得最近的时刻,怕打破这个时刻,她连梦里不好的场景都不敢提。
最后她朝他笑:“一个美梦。”
“嗯?”
她示意沈靳知靠过来,沈靳知也照做。
“沈靳知,”她靠在沈靳知耳边偷偷说,“我说我做的是个美梦。”
五指紧扣,身体交合。
曾经她以为那就是未来。
现在她才发现沈靳知带给她的短暂欢愉像一场梦。
梦迟早会醒。
慈恩寺主持说她是个越痛越清醒的人,可要有多痛才能足够清醒。
她听见自己说:“沈靳知,我们分手吧。”
沈靳知永远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