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瞒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告诉她。
那是藏在他过去里最深最不愿让人看到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只要能把这件事情圆过去就好了。
等沉默回去,过段时间,她肯定还会是以前那个样子,呆呆傻傻的。
沈调抱着她亲了很久,但是亲吻她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不断想起母亲浑身是血躺在浴缸里颤抖,她手腕上有一道划痕,只不过脱了水,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了。
她像是要醒了,前期失血过多,整个人都已经非常虚弱。
眼前有一双戴着洗碗用的橡胶手套的手。
那只手捡起了掉在血水里的刀片,帮助浴缸里的那个nv人重新拿住了。
她像是要醒了,身t在水里动了动,水面浮动的波纹开始变大。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让她捏紧了刀片,带着她弯曲了手臂和手腕,朝着脆弱的脖颈猛地开始用力。
nv人的眼睛睁大到了极点,她气管声带颈动脉均受损,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像一条濒si的脱水的鱼。
哪怕她正躺在水里,她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呼x1了。
她平静的很快,明明割腕已经流出那么多血来了,可颈动脉被割开时,血还是溅得很高,喷洒在两米外的墙壁上。
也喷洒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眼球感觉到了一gu温热,世界整个变红。
橡胶手套放开了她的手,穿过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反反复复的洗澡,把全是血的衣服和手套塞进全自动洗衣机倒了大半瓶洗衣ye开启。
然后,他猛的看见自己指甲缝里有点红红的。
他在水龙头底下反复冲洗,洗了几十次,修剪的甚至有点见r0u。
然后他走出去,把房间里他觉得需要打扫的地方来来回回的打扫,不想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回到了那间浴室里,稚neng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浴缸血水里埋着的那具冰冷尸t。
他陪着她,就像看着小猫晒饱了太yan,正在窗户下的那片光斑中打盹。
画面像是被什么转过去了,一晃又是几年。
那个nv生又在他面前喋喋不休。
“今天我爸妈又吵架了,我爸烦si了,给我带了螃蟹回来,我吃了一个肚子痛的要si,我爸怎么这么讨厌。”
“我最近也觉得自己好抑郁啊。”
“哥你上次说的那个药,要不也让我吃一点吧?”
“你凶什么,我自己去药店买。”
“我好不容易从学校回来,又看到我爸妈在吵架,你知道他们吵什么吗?我爸过来一直找我说话烦我,我吼了他一句,我妈就让他别烦我,他就跟我妈说我nv儿我就要烦,吼来吼去就吵起来了,我耳朵都要炸了,他们为什么都这么烦?我觉得我抑郁了!”
“哥我去挂了jing神科门诊,在等叫号了,前面有人一直在说话,说的我烦si了,想打人。”
“就填了几张表,医生就说我中度抑郁倾向……话说这真的准吗?嗯,我好像也不是经常这样,就只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有点烦,”
“你看我拿到了这些药,这个是安眠药吗?还有这个口服ye……哥以后我们一起吃药吧。”
“你要我的药啊?这个是安眠药吧?”
“你……你为什么会攒这么多?”
“……会想自杀吗?可,可我……”
“敢啊,我当然敢。”
冬天,他从不戴手套。
但那天上楼的时候,他戴上了手套。
他知道她没那个胆。
天天胡言乱语,好像没日没夜狠狠折磨他的病,只是一个人人想有就能有、可以用来合理逃避无能与现实的最佳借口。
她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把他踹进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他愤怒,像是被剥夺了,又像是被羞辱了。
她到处说沈调想si你们知道吗他攒了好多安眠药。
他基本上都不和nv生说话,但他只和我说过这么多话。
我不会让他si的放心吧,他肯定喜欢我。
她站在顶楼,以为只是装酷,以为自己在和他约会,以为自己拯救了他。
但她不知道,她纠缠不休,怎么赶都赶不走,成天缠着他对他说些使他气到作呕的话,甚至让他换了两次药才能勉强稳定自己的情绪。
他开始整日整夜的失眠,做噩梦,看到她就觉得神经衰弱,恨不得把所有安眠药都塞进嘴里一次x睡到天荒地老。
他再次出现了极端的攻击x。
他和那个nv生一起,云淡风轻的和她说,“你来和我一起坐在栏杆上吧。”
“你不会把我推下去吧,这里好高,我有点怕。”
他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坐上来了,他问,“b起你爸妈呢?你怕这高度,还是更怕看到他们因为你那点破事吵架?”
她愣了一下,用力说道:“什么叫我那点破事啊!你怎么说话,他们每天吵架我真的很烦好吗?我去医院诊断上面说我有中度抑郁和轻度焦虑。”
“哦,所以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气了,但她不肯走,只是说了句,“只你一个人能得病吗?”
沈调没再和她说这个话题了,而是说了另一句话。
“我最后再说一次,回家,不要在我这里作天作地,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不也就是ai耍耍酷耍耍帅吗?成天装什么忧郁,看见自己老妈自杀就了不起啊?”
这是她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沈调慢慢收回手,看着六楼下逐渐扩散的大红花,在那坐了半天,就像在那里陪着那个被血水埋在浴缸里的nv人一样。
那天下午之后他开始恐高,严重的恐高。
并不是因为小时候被妈妈扔下过楼,而是从这天开始,他在超过一定高度的地方往下看,时间长了就会产生幻觉。
他会很真实地看见有双惨白的手拉他的腿让他赶紧下来,或者身后随时有割喉si的母亲拿着刀片向他猛冲过来。
当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快掉下去了。
这是一种严重的感知损伤,暴露在危险的高处时他的自制能力等同于没有,妄想症状严重,直接影响他的正常判断,他会感觉自己身边充满了si亡。
那天他回去后,把攒了几年的药都吃了,数量有点多,他吃了几分钟才吃完,接着用胶带封住自己的嘴,缠了很多圈。
中毒si和窒息si,总有一个能中。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可他没想到他又醒了。
多年难见一面的爸爸在病床前抹g眼泪,又去接待过来询问的警察。
客客气气的,为人处世不卑不亢很有手腕。
最后这件事被他处理成了nv生因为家里总吵架患上了抑郁症,她要劝沈调别自杀结果自己反倒先走一步,他儿子过于愧疚,跟在她后面自杀了,这是两个同类一起挣扎的故事。
导演就是有能让任何事物都变得感动人心的能力,两人都得到了知情人的理解,但沈从来还是给了那家人一大笔钱。
可以说是补贴给那家剩下的一个小儿子的钱,也可以说是封口费,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小数目。
毕竟逝者已逝,没si的还要继续活下去。
然后,沈调就从沈从来口中得知了一些往事,和他妈妈早年的jing神疾病有关。
他妈年纪轻轻就当了影后,鼓励当时还是新人的沈从来,为他的事业发展做出了各种贡献与牺牲。
婚后两人也过得很幸福,沈从来ai她,十年如一日的深情,但是一切矛盾都是从沈从来的亲弟弟出狱那天开始的。
他不顾妻子反对,把这个因为他所以过失杀人的弟弟接到家里暂住,还让她帮忙照顾。
沈从来极重情义,和她说弟弟当年为自己做了多少事,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兄弟两个人是孤儿,弟弟早早辍学打工供他上电影大学,他让她帮他劝弟弟找份工作。
然后他就因为一部电影出去了一段时间。
回来后,妻子息影前在演艺圈留下的重度抑郁再次复发,她变得jing神恍惚。
而沈从来在发现家里钱财全部失踪和妻子身上长时间残忍的xnuedai痕迹后,痛哭流涕。
他报了警,把亲弟弟重新送了进去,一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变得更不正常了,总是在ai恨间极端切换,几乎没有平静下来的时候。
她把沈从来赶了出去一个人带着孩子住,时而恨孩子恨不得把他打si,时而又自残跪在他面前哭着说对不起。
这样的日子沈调过了七年。
沈调还记得被爸爸接回去后,爸妈之间出现了一段平静期,然后那天晚上,他看见了躺在浴缸里的妈妈。
他第一反应是叫人救她,可他慌乱间看到了爸爸给他买的航母模型。
他突然害怕妈妈又把他偷偷抱到顶楼扔下去,他更害怕自己要再次和她单独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