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宴后,时光便如白驹过隙,转瞬飞逝。
桃花开时,延庆帝下令制造大批打谷机和风车,已备冬麦成熟时使用。
夏收时,雨季较往年来得早半个月,幸而因为有打谷机和风车,麦子得以早早脱粒,免遭雨淋,避免了很大的损失。
荷花开时,延庆帝派温知故带队前往南方,寻几处适合建水库的地方,以待冬季农闲便开始着手修建。
除此之外,温知故还陆陆续续制造出自来水装置、卫浴设备、洗衣机、风扇等。
自来水之类利于改善民生的,温知故交由工部来推进实施,卫浴用品、洗衣机之类的奢侈品,则自产自销,力争做到既为国为民,又不委屈自己。
日子在忙碌中匆匆过去,夏去冬来,又到了年底即将挂印休沐的时候,温知故暂时结束在南方的水库水渠督造工作,回京城述职。
延庆帝对此事甚是重视,直接召她入宫面圣。
温知故在御书房同延庆帝谈至夜幕降临,才在宫门落锁前出了皇宫。
柳盈春自是等得心焦,然而见到女儿一脸疲惫,又听说是面圣去了,又不好说什么,只体贴地为她准备吃食和热水,让她吃饱洗净后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温知故抱着柳盈春撒了会娇,终于抵不过劳累,洗洗睡去了。
第二日,温知故正睡得昏天暗地时,青梅急急忙忙从外头进来:“小姐,家里来冰人了!”
结冰了?
温知故自混沌中醒来,人还有些迷糊,嘟囔道:“结冰就结冰,一惊一乍做什么?天气那么冷,不是很正常吗?”
青梅哭笑不得,提高音量道:“是媒人上门说亲了!”
说亲?
温知故顿时清醒,腾地坐起来:“谁家那么大胆?”
也不怕绝后?
“是姜侍郎家。”
温知故皱皱眉:“姜家不是都娶妻了吗?”
姜振韬和姜洪韬孩子都十几岁了,还派人来提亲?
“小姐,您这是睡迷糊了!”青梅忍俊不禁,“姜侍郎的大公子今春高中状元,可不正是该议亲的时候了?”
温知故要花好一会才想起那位姜大公子是谁,满头黑线:“他不是还小吗?”
她一直觉得他就是个小辈。
青梅捂嘴偷笑:“去年及冠,不小了,平常人家都娶妻生子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青梅有些不好意思:“状元游街时我去瞧了,听别人说的。”
当时温知故去工部点卯,她左右无事,就和姐妹们去看热闹了,顺便还丢了一方手帕过去。
当然,手帕里还包了些花生,砸到人是会疼的。
“母亲呢?母亲怎么说?”
“夫人让我来叫你,说是要问过你意见。”
温知故扶额:“她直接推了不就行了?”
“好像是夫人已经推了,但是冰人坚持要听您的意见。”
温知故瞪大眼睛:“这冰人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冰人上门议亲,主母做主就行,哪有冰人坚持要找当事人确定的?
“我也不知。”
温知故叹口气,爬起来:“帮我绾发,我去瞧瞧。”
梳洗过后,温知故来到花厅,柳盈春正在陪冰人闲聊,看见温知故,冲她投来一个愧欠的眼神:推过,推不掉,只好叫醒你。
温知故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叫了声母亲。
冰人瞧见温知故,笑容满面,起身行礼道:“温员外郎安康。”
温知故微微颔首,也不跟她客套,直截了当道:“我暂时还木有成亲的打算,您请回吧。”
冰人的笑容僵了僵,干笑道:“来之前,姜修撰叮嘱小的一定要亲见温大人,听您意见后再走。既然温大人不愿,那小的便去姜家回话了。”
这操作好奇怪。
不过温知故也不多想,点点头:“劳烦您了。”
冰人离去后,温知故跟柳盈春互相看一眼,都觉得这事情说不出的奇怪。
“故儿您再去睡一会?”柳盈春关切道。
温知故摇摇头:“既然起了,就去工部看看吧。母亲,我带回来的手信,麻烦您挑一些出来,我带去给同僚。”
“誒,你先吃些早点,娘今天特地让厨子做了你喜欢的小菜。”
“谢谢娘。”
温知故吃过早饭后,提着大包小包去工部,又走了一番看望朋友的流程。
流程走完,已是下卯时间,温知故邀请同僚们去明月楼小聚。
已经快挂印,事情少,大家都心情轻松,一伙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吃饱喝足后,温知故送同僚们离开。
看着最后一个同僚的马车走远,温知故转身欲走,却见路边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年轻人正定定地望着她。
是姜辰时!
温知故想了想,朝他走去:“还未恭喜姜公子高中状元。”
姜辰时拱拱手:“谢温员外郎。”
“今早的事——”温知故犹豫了一下,“我拒了,我与你祖父是忘年交,一直把你当小辈,若是无意中给了你暗示,在这向你赔个不是。”
姜辰时沉默了一下,道:“是我肖想了,不怪温员外郎。”
“你这么年轻有为,长得好看,家世又好,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的。”
姜辰时又沉默了一下:“多谢温员外郎。”
温知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对他笑笑:“夜了,天冷,早些回去吧。”
“温员外郎也是。”
望着温知故一步步远去,姜辰时伸手摸了摸怀里那方被他摩挲过无数次的丝帕。
冰冷的手指碰到手感稍硬之处,姜辰时知道自己恰好摸到了丝帕上绣的字。
温故而知新。
此生他恐怕都在温故而知新了。
温知故快走到马车旁边时,突然感觉腰身一紧,再回神,已经坐在马上,驰骋而去。
“小姐——”
青梅拔腿就追,却听身后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不用追,是将军!”
青梅顿时僵在原地。
再跑,是不是她又要被掳上马?
温知故的脸颊被腊月的寒风吹得有些疼,她便将脸埋到身旁的胸膛上,马儿渐渐慢了下来。
少倾,温知故被放了下来。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萧如寒的声音透着些许气恼,以及,少许无奈。
温知故嫣然一笑:“除了你,谁敢当街强抢温员外郎?”
一句话,说得萧如寒完全没了脾气,将她红扑扑的小脸捂在掌心:“还疼不疼?”
“不疼了,是方才喝了些酒,所以才红的。你怎么回来了?”
她之前可一直没收到他要回来的消息。
萧如寒道:“有给你写信,兴许信送到南方去了。”
说着,萧如寒用力掐掐她脸蛋,恨声道:“一回来就瞧见你在招猫逗狗,听说今早还找冰人上门提亲了?”
完全是冤枉啊!
温知故连忙解释:“刚刚是和同僚喝酒,出来后看见就过去打了个招呼。”
萧如寒自然知道她是和同僚喝酒,不然怎么能找到明月楼去?
但是,他咬牙切齿道:“他还派冰人上门提亲了!”
一回到国公府,他就听说了温家有人上门提亲的事情,当下就想抓人来问个究竟。
不让他上门提亲,倒是有别人去提亲了!
这是哪门子的理儿?
温知故连忙举手:“我完全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派人上门?我一直把他当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