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挡酒下来,旁边其中一个士兵叫道:“顾团,不行不行,这样一定不行,嫂子到现在连碰杯都没碰过,就光吃菜了。二锅头就不喝了,啤酒总要敬一杯的吧?”
顾重远皱了皱眉头。任家乐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连忙站了起来说:“好吧,虽然我还不是你们顾团的女朋友,可是我是在座唯一的女人,一点都不喝好像真不够意思。这样吧,我就喝半杯啤酒可以吗?”
“好好好,半杯就可以。”大伙高兴地连忙把下面的力波啤酒拿了出来,在任家乐的杯子里面倒了半杯。
任家乐接过酒杯,抬眸看了眼顾重远。顾重远正注视着她,紧锁着眉头。
“你可以吗?不可以别硬撑。”
任家乐笑了下,摇了摇头:“没事,不就是半杯啤酒嘛,这些都喝不了我还是任家乐了吗我。”
说完,拿着玻璃杯在桌中央绕了一个圈,微笑着对大伙说:“同志们,我喝了哦,你们不能再说我不够意思了。”
“好好好……”
任家乐是笑着分了几口喝的,喝完之后立即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她连忙捂住嘴巴,傻笑着坐了下来。她没醉,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不过浑身发热,她知道她的脸现在一定红透了。看到她这个样子,傻大兵们也就不为难她了。
她是第一个走出食堂的。酒过三巡,任家乐的肚子已经饱得鼓了起来,士兵们却有誓不罢休的气势,每桌都又搬来了一箱的酒,忧愁着想家的兵借酒浇愁,有心事的兵借酒吐露心声,还有些乐呵呵地在拼酒。他们菜都吃得不多,倒是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箱又一箱。
他们还在继续下去,任家乐顿感一个女人不适宜在这样的场合,怕影响了他们的情绪就准备先走。任家乐对顾重远和桌上的人道了一声后,便走了出去。
高原上的晚风冷飕飕的,没有遮蔽地呼啸而过,四周太过空旷,所以风声尤其得大,刮过耳边能听到响亮的呼声。在这里生活的人冬天的时候皮肤都是干燥龟裂的,任家乐在这里不过住了几天,就觉得皮肤摸上去特别的干。平常这风刮过的时候任家乐老是会不自觉地颤抖,简直冷到了骨子里,可是今天喝了杯酒后身体就异常得热,风吹过的时候把她体内体外的热意都吹散了,格外得舒适。
她在寒冷的夜里踽踽而行,忽然想起了顾重远说过的话。她抬头,仰望天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身处高原的缘故,她从未感受到天空离她如此得近,仿佛就在她头顶不远处。
她清楚地看到了天边的圆月,圆月上坑坑洼洼的,好像一幅嫦娥在喂她的小兔子的图画。夜幕中星星不多,仔细看才发现几颗淡淡的恒星。她想起银河系里那唯一的一颗恒星——每当我们感受到温暖,那其实是它在八分钟以前给予我们的。而这些星星呢,我们之所以感受不到他们,是因为他们离我们太远了,也许连我们看到的光亮也是它们几天前射出的。可不管怎样,它们在夜晚带给了我们不一样的慰藉,让我们的思念和思绪有了寄托。
嘿,天上寥寥的星星在朝她笑呢,仿佛在告诉她,任家乐,你一定会幸福,希望你永远快乐。
她哈了一口热气,白色的雾气在随着风飘散了空中。在空旷的糙原里走了一会儿,任家乐就已经被冷风吹的清醒,凛冽的风穿过了羽绒服和军大衣钻进了她的里面,她把大衣裹了裹紧,折回了路,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她在帐篷里休息了一会,刚准备熄灯躺下睡觉,就听见帐篷外一阵吵闹和哄笑声。她皱了皱眉头,坐在床头探听着声音的来源。忽然她帐篷的门帘被掀了起来。
任家乐转头就看到了一脸通红的顾重远被后面一大群人使劲推了进来。顾重远被推的一个踉跄,向前了好几步才站稳。他抬头的时候发现任家乐在打量着他,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愣愣地立在了原地。
帐篷外的人把人送到地方后就嬉笑着离开了,话语声越来越小,最后任家乐听见了远远地传来高昂却又舒缓的军谣声,“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是两眼泪花……”,此起彼伏的声音嘹亮中带着孤独的苍凉,声音越来越远,慢慢地湮没在沉默的黑夜里。
与外面的寒冷不同的是任家乐营帐内越来越高的温度。
顾重远此时此刻全身上下有一股热气在往外涌,肚子涨得厉害,头也有些晕晕的。他恍恍惚惚地看见任家乐站到了他面前,用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脸上滚烫的皮肤,她的手像冰块一样压去了他身上的一丝火热,他想要更多的冰块……忽然冰块离开的他的脸,他不舍地抓住了那对现在的他来说仿佛救命稻糙的冰凉,继续放在了他的脸上,抚摸……
任家乐吓了一大跳,顾重远在做什么?他也有这么火热的一面?她以为就算是喝醉了酒,他也照样会冷静自持、雷打不动的。可他现在虽然冷静地看着她,却是用力地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一边的脸颊上,过了一会儿又抓起她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另一边。
她敢肯定他是喝醉了。她叹了口气,固然想保留这丝温存,但是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因为喝醉了她才能靠近他,她若是欣然接受,是否显得太过落魄了。
她想抽回双手,刚一用力,就被顾重远握得更紧了,死命地抓着她,不肯放手。
她有些着急,却听顾重远暗哑的声音开口:“小乐,别动。”
他……说什么?任家乐诧异地准备狠狠地捏一把自己的肉,无奈手在顾重远的脸上,被他牢牢地固定住,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