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衣袍擦过湛蓝色衣袍,就像庞大的乌云压着蓝天喘不上气来。
五皇子僵立在原处,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睁大。
五年逃难一般的日子让他比一般小孩要矮小病弱,脸颊常年不见天日便毫无血色,这般孤孤单单地站着,明明是满殿的人却又觉得无依无靠。
惶恐不安,格格不入。
“算了,掌印。”
明沉舟心神晃动,再回神时已经走到谢病春面前,把谢延挡在身后。
“他还小。”
她抿唇柔声说道:“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谢病春垂眸,沉默地看着她,最后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一丝笑意,眉眼间却又带着冰霜寒意。
“娘娘心善。”
他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随后便转身离开。
玄色衣袍上的花纹不经意擦过明沉舟的手背,带来一点刺痛。
小皇子仰着头,惶然地看着他,下意识想要跟着他离开。
“英景,带五皇子去侧殿。”明沉舟眼疾手快把人推向英景,自己转身追了出去。
明沉舟出了正殿,才发现大门口跪满了瑶光殿的宫娥黄门。
——怪不得刚才没人出声。
“掌印。”
谢病春人高腿长,衣袂翻飞,穿过两侧下跪的人,秋日盛阳落在头顶,连带着头顶上那杆乌木簪子都润出亮泽。
明沉舟知是刚才阻了他的面子让他心生不悦,可到底是看不得小孩这般委屈地站着,就好似在年幼时自己在明府时的感觉。
大概是明明天大地大,偏就没有一处她容身的地方。
她伸手,狠狠抓着一点衣袍,这才迫得人慢了下来。
谢病春垂眸看着面前的那只素白手指,手臂紧绷,手指微动。
“我知道掌印能带出五皇子不容易,迫使五皇子认我为母也是为他好。”明沉舟上前一步,见状讪讪地松开手指。
“可他毕竟已经五岁了。”她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为难说道,“少年的认知总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建立的,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喊我的。”
谢病春倏地蹙眉,扫了她一眼。
明沉舟以为自己又是哪里触逆鳞了,下意识闭嘴。
谢病春冷冷勾了勾唇角,转着食指上的那个简单的银戒,微微点头,漫不经心说道:“娘娘自有计划即可。”
“不会耽误掌印的计划的。”
明沉舟连忙出声保证着。
谢病春抬眸,眉眼低压,漆黑似墨团的暴戾被隐藏在黝黑的瞳孔中,哪怕此刻不经意地扫视着,依旧像是那条蛇信在脖颈处一扫而过。
“计划?”他轻轻呲笑一声,“内臣不过是为万岁分忧,能有什么计划。”
“是是是。”明沉舟紧跟着点头敷衍着。
——信他的鬼话。
她心中忿忿地想着。
“娘娘在骂我?”谢病春转着银戒的手一顿,挑眉。
“没没没。”她无辜地睁大眼睛,连连摇头。
“五皇子已经送到,秋日燥热,娘娘可别晒坏了。”
两人如今已经出了瑶光殿的的范围,艳阳高照,秋意恼人,秋蝉无知无觉地大叫着,吵的人心烦意乱。
明沉舟知道这是在赶人走,便老老实实地准备离开。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她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呦,这不是我们的掌印大人吗?”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两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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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响起,“啧,这位大美人是谁啊,人人都道掌印不好美色……”
谢病春冰白色的脸颊微微侧首,漆黑的眼眸落在游廊处走过来的人,只这一眼就让那人的声音陡然遏在喉咙中。
明沉舟蹙眉看向来人。
那人穿着紫色亲王服,手中扇着一把故作风流的唐仕女图折扇,身形高挑,只是面容负重,眼下青黑。
“晟王。”
谢病春拱手行礼。
“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