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沉舟垂眸,认真解释这:“因为有些人宁可吹落北风死,不愿枝头抱香生。”
谢延眉心紧紧皱起,脸色沉重地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停下脚步,仰头问道:“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对的,是吗?”
此时,两人已经走过那群跪着的人面前,走到司礼监大门的台阶下,一侧的小黄门殷勤地掀起帘子,请人入内。
“娘娘教过我服软,他们是因为不知道吗?”
一直沉默的谢延小脸紧绷,依旧不解地问着。
明沉舟低头看着腿边的小孩,沉思片刻后蹲下/身来,抚摸着小孩细嫩的脸颊。
“你可以去折梅花,却不能要求梅花自己落在你手中,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懂变通,甚至不识时务,但你也要看到他们生来是读书人,一生都坚持自己的孤高。”
“这不能服软,也不会服软。”
谢延沉默,他听不懂,却又莫名觉得有些震动。
大概是因为这场大雪,因为这满院子跪着的人,因为娘娘此刻的眼神。
“太后和两位皇子还有诸位大人都已经等候多时了。”小黄门见缝插针,笑脸盈盈地说着。
谢延站在原地没动,突然松开明沉舟的手,垫脚去勾英景手中的雨伞。
英景一惊,扭头去看明沉舟。
明沉舟犹豫一会,对着他点点头。
“可是娘娘,下雪天真的很冷啊。”他抱着那柄巨大的遮雪伞,半个人被盖着了,只能露出半截小小的衣摆。
伞下的声音声音很小,却又很坚定。
明沉舟愣愣地看着他拖着遮雪伞往下走去,洁白干净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脚印,最后站在江兴程面前。
跪在雪地中的江兴程眼波微动,一柄伞吃力地落在他面前,晃了许久,最后又不得不靠在他肩上,紧接着从伞下钻出一个小人。
“五殿下。”他立刻伏身行礼。
他一动,遮雪伞就惶然落了下来。
谢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好伞,又看着面前恭敬下拜的老人,立刻扭头去看明沉舟。
明沉舟对着他摇了摇头。
“不,不用跪。”他把雨伞一松,磕磕绊绊把人扶起来。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各自无言。
江兴程不曾见过这位从不曾露面的五殿下。
谢延这辈子见的人也屈指可数。
但他这几日在明沉舟的放养下,胆子变大了,所以扑闪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盯着他脸颊上的白雪痕迹,捏着手指,先行开口。
“娘娘与我说不能哭,你也不要哭了。”
一只柔软温热的手落在他冰冷,凝着冰霜的脸上,又轻又柔,带着小孩特有的绵软。
江兴程抬眸看着面前站着的小殿下,眼睛又黑又亮,他还很小,带着故作的一本正经,却又不会让人厌烦。
“下雪天冷,会生病的。”他背着手,大人样的劝道,最后特意强调一句,“娘娘说过。”
江兴程扭头去看台阶上的人。
明沉舟注意到他的视线,对他附身行礼。
江兴程抿唇,随后伏身回礼。
“延儿我们该进去了。”明沉舟微微提高音量说道。
谢延扭头嗯了一声,随后又对着江兴程说道:“你做什么我不懂,娘娘说的我也不懂,但我娘说过,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江兴程一愣,直到谢延消失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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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中,盯着那晃动的厚缎夹帘,缓缓收回视线,看着那倒在雪地中的遮雪伞。
那伞一看便是女子样式,伞面绣着精致的梅花,溅起的雪子,飘落的雪花落在虬结褐黑的梅枝上,就好似真的开满了梅花。
梅花几度发,天涯鬓已斑。
江兴程看了许久,最后缓缓伸手去握那把伞,直到把伞牢牢抓在手心,之后便突然拂面痛哭起来。
“万岁啊!”
一声悲凉痛哭声在大雪纷飞中惶然响起。
明德十年冬,明德帝微服出巡,随后在江南阁偶遇正在谈论宁王案的江兴程,大批朝堂腐败,草草遮掩此事,不料明德帝不怒反喜,亲自点了他去都察院。
督察院一向有规,新科进士不得直接授科道官,须历任三年以上、且才行出众才能出任科道官。
江兴程辞而不受。
——“敬书直言大臣奸邪、小人构党,若不亲置,势有“搏击”之嫌,且变乱成宪,以正清道,是你我共梦,何必推辞。”
只这一句话,江兴程便一步步走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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