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经坐起来,脸上不复刚才赖床的慵懒,露出个全然清慡的微笑给我。
我问他:"要起来?"
他点头,我说:"给你五分钟。"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衣服飞快穿着,眼睛扫了我几眼,似乎随意地说上一句:"看上去还不错。"
"什么不错?"我问。
他语音淡淡地答,略微带着点骄傲:"我的技术。"
我看他一眼,没有大的反应,他不满,又撩拨说:"你也不错的。"
我不为所动,镇定回答:"还好。"
他穿好衣服,对我笑笑,不说话,走过来轻按一下我的头,然后从床边走开,到房间的另一边,继续做出门的准备。
我看着他,总觉得明亮天光的背景下,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身影,不大真实。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有这样的一天。
将要出门,他在门口问:"拥抱一下?"
我没有迟疑,放下包,向他伸出手。
他抱过来,时间很久。
虽然再耽搁下去,我去公司的时间会不够充裕,但我还是等着他。
我不想我和他之间出现什么误会。
我自己,也一点都不想松手。
和他拥抱得太久,我果然没有了吃饭时间,即便不吃饭,也几乎赶不及会议。
他放开我后,看了看表,似乎对我目下的境况了然地笑了笑。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拉着我一阵风似的下楼、出门,开动汽车,走去我们总公司的路线。
我想,他大概知道我不太想让他送,所以没有说"我送你"的话。车开出一里后,他也只告诉我:"在离你们公司最近的路口让你下车。"
我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似的:把他这样一个人当作秘密的地下情人,的确委屈了他。
我观察他是否有委屈样子,但他只专注于开车。
他好象对附近路线很熟悉,开得飞快,转弯毫不犹疑。
以这个速度,我要赶上会议,绰绰有余。
经过一家早餐店,他减缓了车速,把车停到路边,侧过头来冲我眨眨眼:"这家很好吃,恰巧周围没有交警,时间也还来得及。"说着居然下了车,飞身冲进店铺去买早点。
排在后面的车队开始一个劲地鸣喇叭,我缩在车里发笑。
从我这里还能看到他在店里活动的影子,以前他从来没做过这样扰乱公共秩序的事,这么突然实施了起来,居然也很搭调。
只是几秒时间,后面车辆的司机们还来不及真正动怒,很快地,他猫着腰,身手敏捷地钻进车来,把一包热呼呼的早点放到我手上。
热度传递过来,或许因为烫到了手心,在周围一片喇叭与人声的喧哗中,我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这样烫人的温暖。
他上了车,还没有坐稳,偏过头来,没有时间计算位置地,糙率把唇往我脸上一碰。
我觉得别有风味,一时想起"浪漫"这个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回给我一笑,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飞快逃离了肇事现场。
汽车重新安稳地行驶后,我开始享用身为历险记主角的一包早点,也不时把食物掰下一块,饮料的吸管凑过去,往旁边的人嘴边送。
他一一笑纳。
这天我过得不错。
我始终相信一天之计在于晨,吃过他买来的早餐,足以支撑我一整个上午开会的体力,而早晨事情做得好,一整天都心情愉快。
今天似乎运气也不错,第一次来总公司出差,居然无论工作还是琐事,全都一切顺利。
下午他仍到上午停车的路口接我,我与他一起回家。
我们一到,厨房就叫开饭。
他引着我过去,不坐平时我和他吃饭的小餐厅,移坐厨房另一边的大餐厅:"今晚为欢迎你,所有人都聚齐了。"
我为难:"这么麻烦别人。"
他敲我的头:"要我像对地下情人一样,和家里这些人什么招呼也不打,直接把你领上楼?"
我心中一热,顿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有几个你还不认识,多记记样子,以前认识的也不要生疏了,他们以后都是你的长工,你可以尽力差遣。"他摸我的头,"乖。"
听到有趣的说法,本来准备好笑地答应,但接着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亲密动作、说亲密言辞,我不忿,立即忍不住开口反驳他先前的话:"刚才你来路口接我,不是很像地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