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饭点的酒楼热闹得很,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将他跟赵府的大少爷联系在一起的。要知道,他本来就是刚从城外回来的,哪怕坐在马车上不至于染上一头一脸的尘土,看起来也不是很高贵。最重要的是,最近这几个月里,他仅仅是短暂的回过两趟府里,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庄子上的水泥厂里。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搁在他身上,就是在水泥厂里待得太久了,整个人显得特别接地气。哪怕身边又是随从又是车夫的,人家也只当他是富贵人家的体面管事。
还是小管事!绝不可能是大管家!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看他那面皮嫩的模样,怎么都不觉得他是能担得起大事儿的人。
旁边的人瞅了他一眼,就继续跟邻桌的人讲大事。
“……那个赵家啊,先前不是突然有出嫁的姑娘带着姑爷回府上住了吗?从去年开春以后就住下了,到今年还在呢!这哪里是嫁闺女呢,分明就是招了个上门女婿!”
“赵家有继承人吧?那个大少爷不是专门卖书的吗?哎哟可别提了,太缺德了,就他出了那个书,你说不买吧,对不起孩子,但是太贵了太多了,孩子做得直哭啊!”
“你懂个球!买到了你就偷着乐吧!回头就没了!”
“咋会没了呢?那个书是挺好的,除了稍微贵一些没啥毛病,但它也不能是孤本吧?只要赵家的印刷坊开着,肯定是一直有的啊!”
“哈哈哈哈哈没了!没了!”
赵闰土拿茶杯的手都开始哆嗦了,难道他又不幸摊上了古代版本的双减政策?朝廷开始封杀教辅书了?不让广大学子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用功了?让所有的读书人都拥有自己的娱乐生活,还孩子们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一时间,赵闰土脑补了很多很多,他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倒霉吧?但这种事情又不好说的,甚至还不能怪朝廷针对他,毕竟他还不够格,充其量就是被台风尾扫到的小虾米而已。
就听旁边的人一拍桌子。
“我刚才说得好好的,你插啥嘴呢?这事儿就得从他们家那个疑似上门女婿说起!当然,那人肯定不是上门女婿,人家啊,是个能耐人!”
“再能耐也不能让赵家那么多的书不见了啊?”
“谁说不见了?是卖光了!”
“那么多!那么多!!”
“因为他中举了啊!你想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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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为啥千里迢迢带着媳妇儿来投奔岳家?还不是因为赵家的书管用?我有小道消息,江举人去书铺拿书都是不要钱的,所以他拿了很多很多,这才中举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用了赵家的书,所以才中举了?”
“不然呢?”
“那啥……你们吃着喝着,我先去一趟赵家书铺。”
“等等我!我也去!”
一会儿工夫,酒楼里就走了一半人,掌柜的脸都绿了。
见状,赵闰土招呼掌柜过来:“听说赵家姑爷中举了?”
“这位爷,就算赵家姑爷中举了,也不干您的事儿,您连个秀才都不是,折腾那干啥?再说了,买赵家书的人有多少?中举的又有多少?别瞎凑热闹了,吃饭喝酒。”
赵闰土:……
虽然掌柜这话不太中听,但他还是宽容大量的表示了原谅。
被台风尾扫到的感觉可真不好,他刚才差点儿就把自己吓死了,所以他大方的选择了原谅,吃好喝好后,还多给了赏钱:“其实我就是赵家人。”
他没说自己就是赵家大少爷,因为说了也没人会相信的。
掌柜的瞬间变了脸色,乐呵呵的接过了赏钱:“赵家那风水可好了!赵家姑爷能中举肯定是因为娶了赵家小姐,还有赵家祖宅也旺人,不然他怎么早不中举晚不中举,偏巧来了赵家后才中举呢?爷您说是吧?”
“赵家的书也立了功。”赵闰土笑眯眯的又加了赏钱。
“懂!都懂!”
赵闰土不光给了掌柜打赏,一溜儿的店小二也没放过,横竖也就是没人三五百文的事儿,他乐意!
等他走出酒楼时,就听到后头传来小二高声赞美,说赵家的书真好啊,念了能中举哒!
“回家。”赵闰土再度上了马车,他已经知道家门被堵的真相了,想着都过去那么久了,凑热闹的老百姓们应该散了吧?
事实证明,他小看了这年头老百姓的爱凑热闹程度。
人是没有之前多了,马车也勉勉强强的能进去,但还是有人等在外头,盼着能不能再有人出来打赏,哪怕送糖呢。
更有甚者,有爹娘领着孩子过来了,说要拜举人老爷为师。
还有更夸张的,有人领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大姑娘,说是自家妹子,打小就崇拜读书人,送来给举人老爷伺候茶水。
赵闰土捏了一把冷汗,他算是明白了,为啥自家府门紧闭的。
“让开让开。”马车夫顶着一脑门子的汗,挥着手赶人,他得把马车停下呢,但府门口却是整条街最挤的地方。
人们才不让开。
“咱们等了多久才强占了一个好位置,凭啥你说让开就让开的?”
“有马车的人家还要跟我们抢?”
“搞不好马车是租的呢,不一定是自家的。喂!你们想干嘛?攀亲戚打秋风?”
马车又不隔音的,赵闰土听的一清二楚。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马车夫就已经恼火的嚷嚷开了:“啥打秋风?这是我们家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