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吃饭呢?”以沫客套地问。
丁落心领神会地一笑——还不止心领神会,那是极为罕见的笑容,像是包含着永久的善意。它面对着整个世界的那一刹那,然后就凝聚在你身上,对你表现出不能抗拒的偏爱。它了解你恰到你渴望被了解的程度,相信你如同你乐于相信自己,并且叫你放心她对你的印象正是你最得意时希望展示给别人的样子。以沫完全沉醉在那笑容里。
“我也没吃,一起去吧!”以沫的心情一下子温暖起来,走起路来像是鞋子上长了一双快乐的翅膀。
很巧的是,那天以沫的饭卡里只剩下一块钱,丁落的饭卡里也只剩下一块钱。于是两个人开心地拿了一碗饭再加一碗汤,刚好一块钱。吃完饭丁落还很开心地对以沫说:“与有荣焉!”
很久以后以沫想起那天中午的那顿饭都觉得好诡异,自己之前和丁落没有任何接触,竟然一起吃了顿饭,还就俩人!以沫也是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丁落那天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有点眼熟。
狂汗……
初夏了,鲁余凡说要带大家出去采采风,依旧惯例,还是由夏丛熠组织。
这回去的是七里港码头。
那是小野花开遍的午后。马路两边,空气里沁着的花香似乎让所有人都有了美丽的心情。
去七里港的路上,鲁余凡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生得很瘦,杨夕每次总疑心那身体被风一吹就要倒的,可他的步子却比每个人都快。马路上满是汽笛声,他时不时眯着小眼睛喊:“同志们快些走呀,马上就闻到咸味的海风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全都气喘吁吁了。鲁余凡拭拭脑门上的汗珠说:“同志们坚持下,就在前面了。”徐画在队伍中叹了一声:“天哪,原来您的‘马上’是一个半小时呀。”
在鲁余凡的催促下,大伙儿又走了好长的路,总算到了七里港的码头。
海太美了,徐画拉着杨夕惊喜地拥上一架吊桥,又是跺脚又是尖声呼喊。夏丛熠拿出相机拍起照来。以沫在一旁失神地站着,海风拂起自己的棉布长裙,看着他们开心地拍照,忽然想起那句朱自清的“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连自己都被酸到了。
鲁余凡看出以沫的心事,扬起嘴角走过来,拍拍以沫的肩膀说:“走得累么?”
以沫心慌地抬起头,“还好。”
“是啊,哪有走这么点路就喊累的。这样长的路,我以前不知走了多少呢?”
鲁余凡使劲嗅了嗅眼前的风,“初三毕业的时候,我考上了一所顶好的高中。不过家里没钱,都说读书不管事,还不如去厂里做个装搭工挣些钱。我坚持要念,家里人也就不开心地同意了。上高中那会儿,我每天要走半个小时的路。现在想想,连走路都是幸福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