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叹了口气,忽然道:“其实我真的挺佩服裴以昭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过一分一毫的动摇,那份心性当真世所罕见。”
众生皆苦,很多事情本就是迫不得已,他们长年累月的经手这些,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庞牧点了点头,“也不知他眼睛恢复的怎么样了。”
“有邵大人盯着,想来无妨,”晏骄道,“约莫月底廖先生他们也该来了,必然会有裴以昭的消息。再不济,外头就是驿站,写个信回去问问也不是难事。”
“大人!”在外值守的宋亮进来禀报说,“祝大人撒出去的人回来了,他想问问方不方便现在进来说话。”
庞牧失笑,“这里可是镇远府衙,在人家的地头上,咱们还是别鸠占鹊巢的好。也不必回话了,我们这就过去。”
两人当即并肩向外走去,路上晏骄忽然问道:“你猜明天杏仁知道波疆主动认罪之后,她会怎么着?”
庞牧毫不迟疑道:“她会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
里头顾宸舟和祝萧绿都在,见他们过来也不耽搁,就叫那几个挨家挨户询问的衙役讲今天的结果。
“卑职带人分做几组,将那十三家都走遍了。其他人倒罢了,有个叫卓曦的,没什么迟疑就说自己那日早晚都在哪里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有谁作证,回答的过于顺畅,反而可疑。”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七年多,正常人能记得住当年几件特别的事就不容易了,更何况具体到某一天的?
若卓曦与本案无关,那么盖房子那段时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劳作罢了,根本不会有太深刻的印象。
庞牧问:“这个卓曦是什么底细?”
祝萧绿翻了户籍卷宗出来,对着蜡烛一目十行的扫过,“是炤戎来的流民,当时是爷孙俩,不过爷爷三年前去世了,今年二十三,一个人单过。”
“没成亲?”晏骄有些意外。
二十三在这时候可不算小了,迄今为止她所知道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除了她所在的这个异端团伙外,再无他人。
不过庞牧他们是被打仗耽误了,可卓曦这种普通老百姓实在没理由。
衙役点头,“他性子挺独的,家里养了两条大狼狗,经常一个人进山打猎,肉是不缺的,卖皮子倒也能赚不少。算是挺能干的年轻人,左邻右舍也时常有热心人帮忙做媒,可他总是回绝,挣的钱也不攒着,都是随手买猎具或是接济旁人了,倒也不催着还。”
齐远抱着胳膊啧了声,“倒是挺仗义。”
“确实仗义,经常抱打不平,不仅有小义,也有大决断。”顾宸舟也道,“去年他还跟之前有买卖的皮料贩子做了一回生意,托人从中原运了几车种子和粮食来,都是赔本卖给城中百姓的。”
庞牧搓了把脸,“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