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讪讪过去,穆千珩不紧不慢起身,让佣人将膝盖下的垫子给抽了,然后他跪了回去。
他听见脚步声,拐杖落地的声响,穆商离开了,但是不多时,来了个穆商的老随从。
那随从解释,“老爷叫我来看着,以免你起来。”
穆千珩笑了声没说话。
穆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穆商的随从,穆家所有人,包括佣人都知道,穆商有多宠穆千珩这个孙子,被罚跪祠堂这都是第一回 ,而且这一跪,跪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
地板又凉又硬,一直跪着的姿势让膝盖被硌得生疼,穆千珩维持一个姿势没变过,主要背后有人盯着,也确实是没法变,祠堂里十分安静,他看着前面大堆的牌位,慢慢地想以后。
也没想出什么来,之前他计划的很多,现在其实已经全都被打乱了,宋槿书陷入危险让他这次彻彻底底失控了。
他又想宋槿书,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闭上眼,脑中就是重症监护室里的他,他沉了口气。
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宋槿书一直不懂他,以为他没有原谅他,但其实,他早就不怪他了,他一直没能对他说,他其实只是想把他留在身边而已。
他无法原谅的是他自己,不论是江苒的事情还是宋槿书的事情,他当初没能照顾好江苒,如今,他给宋槿书带来这样的灾难。
许弋说他这一次打夏绯云太冲动,他认,这一个举动将所有原本做好的计划都给毁了,但他不后悔,如果计划成功,但宋槿书不在这世界上了,那一切对他来说也就没有意义了,他甚至觉得对夏绯云下手有点轻。
断了两只手而已,是怎么都不至于致命的。
后半夜时体力就明显不支,膝盖疼得厉害,他僵硬地跪到凌晨,五点多时穆商就起来了。
穆商其实还是心软的,来到祠堂,将随从支出去,关上了门,瞥穆千珩一眼,先说了句,“起来。”
穆千珩身子一动,腿僵硬得血液流动好像都不通畅,他没能一下子起来,手在地面上扶了一下,动作很慢地再次支撑,才站起来。
腿还是麻的,他手在膝盖上拍了拍,站得不是太稳,穆商蹙眉,本来想让他找垫子坐下,但最后还是没有。
他是心疼孙子,但这孙子一点不孙子,做错了事,犟得要死,宁肯这么跪一夜也不愿意低个头和他求情认错。
穆商问:“知错了吗。”
穆千珩说:“爷爷,我不想骗您。”
“……”
有时候诚实也很缺德,穆商火气又上来了,“跪回去!”
穆千珩转身,再次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