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珩在门口十多米的地方,已经站了好半天,出来时湿漉漉的头发早就已经被风吹干,只是微微凌乱,他看着宋槿书一路过来,听见他的话,没太大反应,隔了几秒,唇角挽起个淡淡的弧,“你还管我死活?”
宋槿书说:“你不要和我闹脾气,再不走你是打算在海滩上站一夜?”
“我站一夜你会跟我回去么。”
他不答反问。
宋槿书沉了口气,“我的事情我自己有主意,我这一辈子都没掌控过自己的命运,不能到最后还被人牵着跑,我不想受看病的苦,你不懂,就算这次病侥幸治好,这个身体已经是负累,不仅是对于你,对我自己也是……”
他顿了顿,“我想自私一回,不过分吧。”
穆千珩低下头,声音也低落下去,“说不定吃药就能好的,你找那么多借口,不过是逃避。”
这话很尖锐,宋槿书面色微变,不想和他说下去,欲转身,闭眼又深深吸口气,“你叫许弋来接你吧,不然真的回不了市里了。”
他再次离开,但这一回穆千珩在他身后隔着一段距离跟着,见他进一间没人的棚屋,拉了里面灯绳,昏黄的光就亮了起来。
门被关上,穆千珩一腔颓丧难以言喻,站在门口发着愣。
其实他都知道的——宋槿书的确是在找借口。
他甚至很确信,如果是他,如今能遇到这种借口大概也会觉得释然。
但这事儿发生在宋槿书身上,穆千珩却无法接受,他了解他,理解他,可他还是做不到支持他的决定。
宋槿书经受的苦难太多,而这世界给予他的安慰太少,疾病带来的一点点痛苦他也不再愿意承受,因为对他来说,生存这件事本身已经不划算了,入不敷出,没有什么值得他努力一把,忍受痛苦去坚持。
就连他也不能。
他靠近棚屋,这屋子简陋到极点,甚至没有窗户,他站得腿都困了,靠着棚屋很不讲究地坐在沙滩上。
夜深,海风更冷,他搓了搓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来,宋槿书站在门口,皱着眉看他,很嫌弃,“门我又没锁……你是不是傻?”
穆千珩愣了几秒,宋槿书已经折回去,他赶紧起身跟进屋子。
里面更简陋,就一张床一张桌子,通着一个小隔间里有放洗漱用的东西和一些杂物,这里看起来跟个破仓库差不多。
还很潮湿,穆千珩眉心越皱越紧,这段时间宋槿书就是在这里住的。
宋槿书绕过去将门落锁之前看他,“就这一张床,不走就只能和我挤一下,你可想好了。”
这哪里还用想,穆千珩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宋槿书已经懒得再说他,毕竟很晚了,直接落锁,指了指隔间,“洗漱在那边,条件不好,只能将就。”
穆千珩洗漱完再过来,宋槿书已经躺在床边了。
也没睡衣什么的,他上床,从他身后搂住他,把人往床中间带,宋槿书也不抗拒,只是言语间有些不满,“别闹我……我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