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体”的脚微不可见的缩了一缩,祁非云眉目微动,嘴角翘了起来,给了祁一斤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祁一斤接着挠来挠去,那“尸体”的脚开始不断的轻微动来动去,祁一斤忍住笑,加了把劲,只听一声怒喝“哪个狗娘养的在挠我?!”,那地上躺着的“尸体”忽得一下翻了起来,怒目圆睁,看着围成一圈的民众。
围观群众楞了一下,下一瞬间就爆发出一阵阵大笑。那白莲花狠狠白了一眼装尸体的中年男人,带着那中年男子就要走。那老板娘怎么可能让她走了,忙张罗手下的小二让周围的群众帮着带去见官。
祁非云下颌点了一下,示意祁一斤驾着马车离开。谁料被那老板娘叫住:“客官留步。”
“哦?”祁非云扬起了马车帘子,疑惑的打量着那老板娘。
仔细一看,才看清楚那老板娘一身红衣居然是不同颜色的红。嫣红色的玫瑰茜红色的短衣,袖子窄窄,越发显得她身量苗条;茜红的长裙,遮不住她瑰姿艳逸;抹胸外露,却是浅珍珠红的缎子,上面绣着一朵粉红色娇艳欲滴牡丹。髣髴轻拂,仿若轻云之蔽月,衣袋飘飖,恰似流风之回雪。
祁非云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想起洛神赋里那一句,“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他不自在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出了轿门,问道:“何事?”
那老板娘也在打量他,绯色常服,腰间束着革带,系着荷包,常服曲领大袖,露出里面中衣,米白色松江细布露出的手腕细长有力。脸庞黝黑,却掩盖不住长相出众,眉目俊秀。看上去冷峻肃然,恰似一副泼墨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祁非云感觉到了她在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这却是有原因的。
祁非云小小年纪就被家中长辈送去了军营中历练,这是祁家的规矩。他是长房长孙,是以后要承嗣的宗子,肩上的责任和重担是与生俱来的。
偏偏他生得极为俊美,儿时,宁海候的小孙子第一次见着他,只说要娶了那个小娘子回家去。
人都道他长得极像祖母的生身娘亲,当年宠冠六宫的梅妃娘娘。京中那些贵妇,看见了祁非云,都要捏捏他粉嘟嘟的红脸蛋,逗弄他两下。夸他长得俊秀,夸他长相白皙。夸他皮肤细嫩。
他却极为愤懑,我是要当大将军的!于是他自小就不苟言笑,到处板着小脸,等到年纪出长,刻意在军中摸爬滚打,练功时六月太阳最烈的时候,也执意要在太阳下晒个来回,如此反复,竟然终于晒黑了,不再是少童可爱的白皙了。
但他忘记了,此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长得黝黑并无损他的盛世美颜,反倒平添了一丝成熟,让边城五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家长都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