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还是有些生气的。
有谁规定他不能生气吗?
没有。
没有人这样规定。
日轮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又把账册往后翻了一页。
下一页,是有关他们长期租借给产屋家的一处紫藤花地藤袭山。
产屋敷家所组织的鬼杀队的选拔方式,就是每年在藤袭山开展选拔比赛。他们会在布满紫藤花木的山林里面放入只吃过一两人的鬼,然后再挑一个特定的时间把来参加鬼杀队选拔的剑士们放进去。只要能够活着走出藤袭山,那么这个人就获得了加入鬼杀队的资格,就会当场被赋予等级。
一直以来,藤袭山都被租借给产屋敷家充当选拔地点。事实上,这座山对于他们家来说其实没多大用处。
嗯。
哥哥,理理我!红花夜瘪着张嘴,委委屈屈地说。
日轮听不见。
对不起是我错啦,你原谅我吧!他又用小小的声音祈求刀。
翻页。
不过提起京都的话日轮并没有忘记少彦名命村。依里陶所说,它就在京都的乡下。
而产屋敷家也在京都。
干脆下个月去给耀哉祝贺婚礼的时候,去一趟少言名命村。百鬼丸的事情越早解决越好,非人的身体并非完全的契合真正人形该有的姿态。
哥哥!不要生气啦!红花夜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扒着窗台,整个人吊在上面。他的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上的毛通通塌了下去,像只因为得不到铲屎官关注的小奶猫。
日轮的手指被抓住了。
红花夜手指头上的泥巴还是煤灰也沾在了他的手指上。
红花夜歪歪头,又掏出袖子在哥哥手指上胡乱地擦。
一小会儿以后。
下次别再那个样子了。日轮那根被对方弄脏的手指戳在红花夜的额头上,印出一个黑黑的、圆圆的小指印来。
红花夜咿咿呜呜地哭丧了好几声。
那你原谅我啦?
如果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原谅你了。日轮没有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很有威慑力。之前在对待那些欺负人的小孩子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样子,周身的气势就把那群脑瓜子不太聪明的小鬼们吓到回家抱着爸爸妈妈哇哇大哭。
可以说,这个版本的他真乃大魔王是也。
红花夜抿了抿嘴唇,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说:我会注意到啦!他后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比蚊子的嗡嗡声还要细小,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日轮将额头与对方相贴,温热便从那小小的接触的地方传递到了其他地上。
比如说两颗跳动着的心。
红花夜还是看百鬼丸不顺眼。
对于这个随手捡来的小孩子,他仍然抱着一种偏向于歧视的态度。
但是红花夜很满意的一点是,百鬼丸不像其他人的弟弟一样成天又哭又闹,好不得安生。但是很奇怪的是,就算是再安静的小孩饿了撒了都会嚎几声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百鬼丸到现在为止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过。
他怎么啦?他生病了吗?红花夜皱着细细长长的眉毛,心里想着:为什么家里人都生病呢?
啊被问了这个问题的哥哥将视线从账簿上转移到那个小包袱里面,不是生病了,他只是不能说话。
不仅不会说话,普通小孩子所能做的一切事情他都不能做。
现在你也是哥哥了,所以你也要学会照顾弟弟,知道吗?
红花夜说:我不想做哥哥!
日轮道:你不想做也不行。
噫!
他揉吧揉吧自己一张带点婴儿肥的小脸,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红花夜思前想去,最终拜倒在对方的眼神之下。
有了弟弟的红花夜开始满村子找人抱怨这回事情。不到晚上,所有人家都知道紫藤家多了一个孩子。
但是
你到底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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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日轮气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现在村子里留言满天飞。
明明是他在河里捡到的孩子,到了后来居然变成了他辜负了别人家的女孩子导致女孩子生下孩子之后就跑了这样的话来。
红花夜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有我不是是他们瞎说的!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后来每一个人见到日轮都要善意地玩笑一句:今天你的小妻子回家了吗?
在听到他们谈笑时的语气时才认识到他们知道真相根本就不是这样子一回事的日轮好歹在松了口气。要是真的变成了流言里的那样,那么他身上就要白扣这样一个锅了!
红花夜又说:真的不是我说的啦!肯定是阿真那家伙!他最喜欢编排我们家啦!
此事休要再提。
但是红花夜还有话要讲。
那个哥哥诶,你以后真的要结婚吗?红花夜只要一想到家里会多出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也许那家伙会是个表面和善内心恶毒的大坏蛋,他的心里面就全是苦水。
日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以后你也会有的。结婚了以后,大家就要分开去经营各自的家庭了。
红花夜大喊道:那我不要结婚了!哥哥也别结婚了,我们两个一直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呀。
别把这话讲给妈妈听,小心她气到打烂你的屁股。
红花夜:咕咕咕?
咕咕咕也没用。
时间渐渐过去。飞花落下,树上的叶子又换了一轮。这个月的月历被揭去,换上了新的一月。
时间到了。
他们即将要出发,启程去往位于京都的产屋敷家参加产屋敷耀哉与神官天音的婚礼。
但是出门之前,郁里却染上了风寒。
大概是最近的天气变动得太快了的缘故吧。明明这一天还是热太阳当头的,第二天就是冷风呼呼吹的日子了。
真是叫人难受郁里皱着眉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关系,我会向耀哉说明的。之所以是向表兄而不是向叔父说明,只因为产屋敷家的男子从来活不过三十岁。耀哉的父亲正是今年,两个月前去世的。正是因为去世了,所以产屋敷家才换了家主。
总是感到很抱歉我去写一封信,到时候你就把这个交给耀哉吧。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居然在出发前病倒了。郁里的脸上泛出一股红潮,内心的尴尬与害羞之意完完全全地浮现在了脸上。
我明白了。
那么要带上的东西里面要加一封信。
诶?妈妈不跟我们一起去了吗?红花夜想了一下,那就只有哥哥和我了?
你在做梦。难道那些礼品还要我一个人拎过去吗就你这个看戏的问的问题最多。说到后来,日轮忍不住笑了对方一句。
好吃懒做。
我明明也有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