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越笑了,日子越过越好,父母事事顺心如意,真好。
盛子楚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拖着姐姐的手就往二楼跑:“姐,姐!我和你的房子是一模一样的,像双胞胎,你快来看呀。”
眼睛余光扫过宽敞气派的客厅,跑上楼梯,南面两个房间房门敞开着。盛子楚献宝地右手前伸:“请——我亲爱的姐姐,欢迎回家!”
两间大小一样的卧室,纯白窗纱摇曳,松木家具刷成白色,繁花织锦的席梦思大床,床上用品全是樱花粉,床头柜上摆着粉色相框,里面嵌着一张放大的彩色全家福照片。
唯一不同的,是床头挂的画。都是盛子越的水彩画,不过一幅荷塘,一幅稻田,都用棕色油画框装裱好,看着很有大师风范。
盛子楚得意洋洋:“姐,怎么样?是不是双胞胎?”
盛子越看着笑靥如花的妹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快齐自己耳朵了,再没有上一世的戾气与怨言,单纯快乐,真的很有成就感。
她揽过妹妹的肩膀:“走,一起到外婆家去。家里还得坐一起商量小姨的事情呢。”
盛子楚和她一起走下楼,指着客厅那盏足有半人高的三层水晶吊灯说:“这是表舅从深市买来的,所说花了不少钱呢。”
姐妹俩一起走出屋,来到院子里,盛子楚左右看看没有人,悄悄问姐姐:“小姨到底怎么回事啊?离了婚不就和吴德没有关系了吗?为什么他还理直气壮地找妈妈要人?”
盛子楚年纪还小,对于男女感情有些懵懂。虽说戏文里也有书生小姐、花前月下,但那都只是书中演出来的。说起生活中的恋爱、结婚这类话题时,依然觉得难以启齿。
盛子越抬头在妹妹的头顶摸了摸:“乖啊~那个吴德不是个好东西,打老婆的男人不能要,知道不?”
盛子楚最喜欢姐姐摸自己的头,像只小猫咪一样哼哼唧唧了两声,道:“嗯,坚决不要!我练过功的你忘记了,我才不怕呢。”
盛子越笑了:“结婚、离婚是男女之间法律关系的变化,但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孩子,牵绊多了就难以割舍。”
盛子楚还是不太懂,只是她没有再问,因为已经到了隔壁四舅家。
陆成华这一世开竹器当上小老板,赚了不少钱,却依然和前世一样孝顺、友爱。这次盖屋他为父母、二姐、三哥、小弟都准备了卧室,俨然是一家之主的模样。
盛子越姐妹俩走进客厅,火桶烧得旺旺的,一家人热热闹闹坐在火桶边喝茶闲聊,一旁的八仙桌上摆着各种零食小吃。
看到姐妹俩过来,徐云英忙着将煎茶的瓦罐从煤炉上拎起来,给她俩沏了两碗热辣滚烫的姜盐茶。
姜钵擦出来的姜末用茶水一沏,入喉就火辣辣的。如果不是当地人,很多人喝不惯这茶。偏偏盛子越好这一口,离家半年,姜盐茶一喝,头顶冒汗,顿时觉得这才算是回到了家乡。
盛子越四下里看了看,奇怪地问:“小姨呢?”
陆成华叹了一口气:“唉,一个人在屋里哭呢。”
“哭什么?”盛子越有些不解。
“觉得她命苦,找了个这样的男人,拖累了家里人,心里难受。”陆家几个孩子中,陆成华与陆桂叶比较像父亲,都是老实人,就怕麻烦别人。所以桂叶的心情,成华最懂,也非常体谅。
盛子楚也不能理解,只是她最小,不怎么在长辈面前发言,只敢悄悄在姐姐耳边说:“哭有什么用?我觉得小姨这样不太好。”
盛子越心中一暖,搂住妹妹,赞了她一句:“楚楚说得好!哭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遇到困难就得勇敢面对。”
盛子楚听到姐姐表扬,喜得眼睛放光芒,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大家说了些无油盐的话,无外乎是什么时候装修的,花了多少钱,从哪里搞来的材料,怎么监督控制质量,过年准备了些什么物资,年货备了多少……
盛子越身上一直背着个大大的军绿色大挎包,从里面取出两件深色的羽绒服送给外公、外婆,又给两个舅舅、小姨送了围巾,还有小宝的羊绒小帽子。
每个人都有礼物,一屋子欢声笑语。陆桂叶也打起精神,梳洗之后出了屋,强颜欢笑地接过围巾,哑着声音道:“越越真有心,谢谢。”
小宝戴上这顶红色的小帽子,在屋子里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叫:“我是小红帽!我是小红帽!”
盛子楚故意拦住他的去路,拉下脸问:“你如果是小红帽,难道我们的外婆是狼外婆?”
小宝聪明得很,根本不上她的当,笑嘻嘻地说:“楚楚姐姐你真笨,童话书里的狼外婆是狼假扮的呀。小红帽的外婆好得很,和我们的外婆一样好!”
徐云英笑得直不起腰,陆春林摸着羽绒服稀罕得很:“唉哟,这是从外国买回来的?这么轻、这么软,穿上还这么暖和。还是我们家越越有良心啊,出国都记得给外公外婆带衣服回来。”
盛子楚挽着姐姐的胳膊,道:“姐,等我长大了以后也学你,过年回来给大家带礼物。”
小宝有样学样,奶声奶气地宣布:“我也要给你们送礼物!”孩子们的语言是全世界最纯真的话语,陆桂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一阵寒风卷进屋里,陆桂枝推门走过来,徐云英看向她的眼神里带出几分急切,似乎在问:怎么样?
陆桂枝抿着嘴笑,一幅喜气洋洋的劲儿,轻轻点了点头。
徐云英一听,欢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秦简是桂枝的同事、星华的好友,知根知底,他大学毕业、工作稳定、性格温和,这么好的对象多少姑娘都眼馋。如果不是因为他因为工作到处出差,生性木讷,不喜与女人打交道,早就结婚了。
谁知道,他竟然看上了桂叶呢!
这……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女婿啊。徐云英将煎茶的瓦罐放回饭桌,将桂枝扯到饭厅一角:“你可问清楚了啊,我们家桂叶的情况秦简都是知道的,她离过婚,带了个儿子。可不兴结了婚又嫌弃,说什么不要孩子的话。”
桂枝重重点头:“秦简的人品我是放心的。他说他早就喜欢桂叶了,只是脸皮薄不敢说,桂叶出嫁了他难过了很长时间。这么多年一直不肯结婚,也是心里一直记挂着她。现在只求桂叶点头,他半点条件都没有,一切都听桂叶的。”
徐云英一拍大腿:“这这这,这可真是,好饭不怕晚,千里姻缘一线牵!”
桂枝犹豫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正在火桶边抱着小宝,安静听大家说话的陆桂叶,道:“妈,我不担心秦简,倒是担心桂叶不肯。”
徐云英一瞪眼:“这么好的对象,她凭什么不肯?”
桂枝说:“妈,你别这样说。不是说秦简条件好、他愿意,桂叶就得同意嫁给她。结婚这种事,不得图个你情我愿吗?”
徐云英听了,心中一阵酸楚。
桂叶自从离婚之后,一直谨小慎微,原本不大的胆子越变越小,见到外人连头都不敢抬,只有在病人、家人面前才稍微放松一点。
秦简条件是不错,这份真情也难得,可是越是这样,桂叶心理压力越大。她总认为自己离了婚就低人一等,总觉得别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工作稳定下来,又要让她去面对一段新的感情,真有可能很难。
“那,怎么办?”徐云英也很无奈。半强迫式地让桂叶离婚,徐云英敢;再强迫桂叶和秦简结婚,徐云英不敢。
强扭的瓜不甜,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只能先试探一下桂叶的意思,再来做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