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到永寿宫来接大格格的时候,姝菡正在看着宫人们给歆瑷沐浴更衣。
“大格格刚拾掇好,不好马上见风,若是春分姑娘不急,可先往景仁宫去接上大阿哥,我稍后再派人送大格格过去。”
春分无法,就先告退离去。
姝菡用手指逗弄着越发皮实的大格格:“咱们歆瑷越长越讨喜了,赶明儿个,让画师来做个相,保准儿和年画里的童女一模一样。”
阿蘅看姝菡没有马上让春分把大格格带走,不免疑惑:“主子您是不想让大格格去见皇后最后一面,所以才没让春分带大格格走吗?”
姝菡摇头:“她们总归是亲生母女,眼看着皇后时日无多,我怎会阻了她这点余愿,虽说眼下大格格小,不记事,但将来若她长大成人,问起她生母的事,我总不能说,因为她生母不喜欢她,所以我连最后的告别都不成全?只怕到时候辜负了这一场教养缘分。”
“您如此看的开,奴婢却始终想不通,皇后当时那么决然地抛下大格格不顾,如今弥留之际,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打紧,难不成,还想着将来让大格格替她争来什么尊荣?”
姝菡被这话猛地触动,但又按下那点猜测。“许是,人之将死,终于醒悟过来了吧。”
“那一会儿,奴婢让奶娘抱着大格格过去?或者奴婢亲自去送?”
“都不用,既然皇后是这么个光景,于情于理,我都应亲自带着大格格去送她一程。”
阿蘅有些担心,“可是万一恰巧,皇后在和主子会见之时有个三长两短,被有心人算计到您头上,您不是百口莫辩了吗?”
“那倒不至于,御医都已经铁口直断皇后已是油尽灯枯,总不是我今日去一趟就成了凶手,若她们想拿着皇后的病况做文章,只需说我近来掌管后宫疏于照顾就完了,和走不走这一遭没大关碍。你放心,此事我心里有数。”
“倒是芳嫔如今在老祖宗跟前养着,我们要更加留心才是。”
“是,奴婢日日都亲自过去的,还为此,特意将雨花阁修缮的事往后排了排,倒是素兰,近日来常回慈宁宫问安,您看?”
“无关紧要,我们行的正坐的直,不怕她当那耳报神,有她在,我们连自证其身的功夫都省下了。”
“还好芳嫔也是个明理通透的,没有因为雨花阁被安排在后头修缮而闹脾气。”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谁是真的护着她,也知道在何处养胎更安全。”
“唉,但愿芳嫔能记得主子您的好。”
“记得不记得,也没什么打紧,我是为了我自己。总不能在我理事的时候,闹出宫妃小产的风波来。”
如是,姝菡和阿蘅又消磨了近半个时辰,才不紧不慢吩咐人备下车驾,只为避开前头去看望皇后的大阿哥。
皇后如今所在的宫舍已在紫禁城边缘,与冷宫隔的不远,姝菡带着大格格行到那里,已近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