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这一天,姝菡因夜里多梦醒来的有些晚,起身后只粗粗用了些米粥,辰时三刻就带着阿蘅和铃儿乘舆车出门。
她已经很久不出永寿宫,连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几处例行问安都停了半个多月。
昨日睡前,她突然想起,十月廿三,对老祖宗来说是个难过的日子,所以才决定势必要去她老人家跟前陪伴。
永寿宫里汀兰带着玉琉和语卉两个也没有偷闲,而是把姝菡箱笼里的衣服都翻出来,准备一会儿趁着天晴在院子里晾晒,尤其是那些毛料和氅衣,均要在下雪前祛了寒气再熏一遍艾。
蔺嬷嬷看没人顾得上她,机会难得,便狐假虎威和守门太监吩咐:“开门,我奉了主子的命出去一趟。”
门上的人受她威慑多日,果然没有作难,连对牌都没验看便痛快放行。
蔺嬷嬷为了遮人耳目,出门后尽拣着甬道细巷一路疾行,直奔北边的坤宁宫。
好不容易顺利到了地方,门上的人问她身份,她一摸腰,宫牌竟不见了,只得硬着头皮声称:“我是永寿宫里的管事蔺嬷嬷,有事向皇后娘娘禀报。”
门上的人将信将疑,但看她穿得体面,且言之凿凿,还是决定替她通传一声。
彼时,下了朝的皇帝正在皇后的寝殿里和她吩咐:“大阿哥年纪渐长,也不宜一直和你同殿而居。等开了春,我欲把景阳宫重新修葺,让福元住进去,你是他皇额娘,到时候替他挑选一些忠义得用的宫人。”顿了一下又_道:“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往后,你也要担得起我此番的信重,勿要再让我失望。”
那木都鲁氏不敢置信,一边惊喜于皇帝肯给她机会,一边又舍不得儿子从自己身边被移走。何况,定下的殿室还不是历代太子所居的毓庆宫,心里欢喜和沮丧交织。
她衡量了一下,知道皇帝既然提出给大阿哥分宫,定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在这位置上讨价还价。
“您肯给臣妾机会,臣妾也必定恪尽职守,把这东西六宫治理得妥妥当当。至于给大阿哥迁宫的事,就算您不说,臣妾也正有此意。福元翻过年就满六岁了,且明春臣妾也待临盆,深恐到时疏忽了他,您今日既然提了,臣妾觉得也不必等明年了,索性在今年冬月里迁宫就好,若来不及修缮屋舍,直接住进毓庆宫也使得,总归福元是长子,也不辱没了他。”
皇帝闻言眉头一皱,毓庆宫不是不好,只是那里曾出了一个暴虐无状大逆不道的废太子,他不想福元重蹈覆辙,所以有些抵触那个地方。
“景阳宫甚好,毓庆宫我另有他用。”并不明说他实际不想让任何一个皇子入住那里。
这话听在那木都鲁氏耳中,无异于圣心已定太子之位与福元无关,顿时放低姿态央求。
“臣妾知道先时错得离谱,也不敢求您的原谅,但福元他毕竟是您嫡亲的长子啊,您就看在他对您的一片孺慕之情的份上,千万别因为臣妾而迁怒于他,只要您应了让福元住进毓庆宫,臣妾发誓,日后无论您如何对待教导他,臣妾绝不插手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