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邓子因素玉和马氏险些吃了大亏,自然不会对她们优待,只让她们合住了一间北向无窗的矮房。
素玉来时本来志得意满,想要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展身手,却没想到出师未捷,没等承宠便被赐给了海佳氏做使女。
她心里既恨又觉得茫然,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只躺在通铺上睁着眼发呆。
另一位格格马氏原也是长春宫的使女出身,和素玉同岁,却比她早进府两年。她此次能被派来,盖因她一贯老实本分,方才在后车里听见王爷的命令,也未觉得有多失落,便踏实睡了。
相比这两位,一行人中最为兴奋的,当数被安亲王从长春宫单独亲自选来的小六子。
他在宫里五六年,早年认的师傅一场大病没了,导致他历来不得重用,全凭着办事伶俐才没被贤妃彻底厌弃。
他眼见长春宫里头一座大山高过一座,全部是他的背靠,于是早就想投了安亲王麾下,也好多个展露拳脚的机会。
以往寻了几次门路没成,今日一朝如愿,自然不可能睡着。
今晚和他同屋的小太监叫小良子,是安亲王身边小邓子的徒弟,比小六子大上两三岁。
小良子本来已经睡下,看他一会儿站起来在地上乱晃,一会儿又在床上烙饼,气得和他理论:“还让不让人睡了?你再出声,我便禀了我师傅,让你去马棚里睡去。”
小六子知道初来乍到要揣着小心,便赶忙认错。
心里却腹诽:你今日敢嗤打你六爷爷,早晚有一天要让你跪下叫祖宗。
可笑他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大运才有今日的造化。
而那位给六公公铺好了通天大路的正主,眼下正泡在盛满温水的木桶里,她对面一个屏风之隔,便是同样在沐浴的安亲王。
时辰已经太晚。
姝菡强忍着困意迅速把自己洗涮好,等到想从浴桶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脱下的衣服都落在地上,且被溅出的洗澡水打湿大半,屏风那一边的架子上倒是有衣服,不过看起来不像是给她准备下的,且隔着些距离。
她有些为难。
安亲王没留人在外头伺候,显然一会儿得由她来代为濯发擦身。她要是不赶紧穿好戴得了,一会儿光着身子伺候那位主,不成了羊入虎口?
方才在车上的时候,两个人虽粘腻,到底是“发乎情止乎礼”。姝菡知道在路上也不会出了大框儿便没有计较。
这会儿却大不相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何况她还是他上了玉牒的侧福晋。
算起来,姝菡真正侍寝不过两回,但她心里委实没什么企盼,甚至十分不解后院里那些个格格们争破脑袋图个什么。
许是水有些凉了,姝菡胡思乱想的时候,忍不住“啊嚏”一声,惊吓劳顿一天,真有些症候。
屏风另一边撩水的声音随即也停下。“着凉了?”
姝菡揉揉鼻子,身上属实有些冷,可还要嘴硬:“不妨事的,臣妾还想再泡泡。”最好安亲王自己洗刷好了去就寝,到时她灭了灯再想办法。
安亲王没给她这个机会。
随着哗啦一声,屏风上立起个可怖的黑影。
姝菡知道不好,只回身去够掉在地上的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