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能走完整整六千六百六十六层的阶梯,那么考验等于失败,被关押的那人死都别想放出来,大长老十分看重想要收为弟子的越意寒则从哪里来滚哪里去,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天遥派里碍自己的眼。
还有什么,比这两件事更使得人感到高兴的吗?
原身觉得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这无疑是他最满意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内殿向大长老报告了这个结果了。
但转过身的那一刻,身后居然传来一阵细不可闻的响动。
怎么可能?!
原身不敢相信的转过身,看到本来倒在厚雪里一动不动的越意寒抬起无神的眼睛,伸出手,挪动僵掉的身躯,向上攀爬。
爬过的地方有血滴落,拖行着,缓慢的残留下一条条红艳的深深血痕。
原身万万没想到,越意寒到了这种快要和死零距离接触的时刻居然还不放弃。
这个蠢货难道真想爬完六千六百六十六层阶梯摸到顶峰吗?!
原身手握拳头,指甲紧紧的就要掐进肉里,眼里全是气急败坏,恼羞变怒。
可恶!
爆炸的心情让原身心态崩了,恼羞变怒的一瞬间失去了理智,顷刻就汇聚大量的灵力于左手掌心。
想要将越意寒打飞,从高到不可思议的阶梯上滚落倒在山脚下再起不能。
却忘记了或则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个,被他这个金丹期修士不掺水的这么打在身上,没有修为仅是血肉之躯的越意寒绝对当场就死了。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原身汇聚着灵力的那只手被抓住。
原身刚想要暴怒的臭骂一顿来人是谁居然敢拦他,下一秒瞬间瞳孔急骤收缩,浑身都僵硬成一块,未来得及脱口的臭骂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
没想到来人竟是许儒,原身的手被丢开,身子也被力道冲的往后倒退几步。
许儒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肃:你这是要干什么?是想打死他吗?
被发现了意图打死越意寒的杀意,原身此时此刻惊恐的慌不择路,他已经维系了几百年的正道岸然伪装,若是因此撕个粉碎,那进阶的美梦无疑破灭,大长老的位子永远都拿不到手。
他做贼心虚的狡辩道:我只是想救他,真的是真的。
为了力求自己诚实,原身立刻给越意寒进行治疗,虽然心里恨的牙痒痒,但许儒在旁边,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
险些死了的越意寒缓缓的睁开眼睛,皮肉的伤口被治愈了,但身子还是寒冷的僵持着,虚弱的喘口粗气都艰难。
可他连稍微歇息一会儿的想法都没有,才苏醒,就下意识的从厚雪里用尽全力的爬起来。
好不容易站住,身形控制不住的左摇右晃,向前走的磕磕绊绊,似乎随时都会脱力,像扔出去的石头一样向后坠下去。
视野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许儒和原身在旁边,越意寒也看不见。
他不知道自己得了雪盲症,原身虽然治愈了他全身的伤口,但还是故意留了一手没有治愈到这一点。
越意寒的瞳孔无神,没有焦点,可他没有在意这些,心里全凭着一个信念,一个目标。
还差一点,就能爬到阶梯的顶峰了,再坚持一下就能救回素玉青了
许儒没有再去劝越意寒放弃,站在原地,视线落在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原身则气得咬牙切齿,许儒赖在这里不走,他就不能再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没有了操控,很快这场凶风狂雪就会停止,阻碍越意寒前进的成功率便会降低。
原身只能满心发毒咒,越意寒最好在半路上摔死或则冻死。
六千六百六十六层阶梯上,越意寒越来越接近顶峰。
因为看不见阶梯的分界,他一个倒要,摔在雪地里。
原身巴不得他这样,但是,下一刻,他再次爬起来,往前磕磕绊绊的走。
原身气得要死,下意识咬的牙齿咯吱咯吱响。
最开始叫嚣着又凶又狂的风雪,在散去乌云留下的蓝天里逐渐平静下来,地上的厚厚雪地正在消融,突然骤降的温度慢慢回升。
越意寒终于摇摇晃晃的登上了顶峰,暖日也出现在天边。
他茫然的抬起头,感到眼前有温暖,模糊的意识到这可能是太阳,前方的地面也是平的,是已经走完了吗?
越意寒的神经再也强撑不了,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幸亏许儒及时的揽住腰。
许儒突然发觉,越意寒那乱发下的眸子是没有焦距的,难道是雪盲?这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发现。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极端情况下,越意寒居然就这么攀上天遥派整整六千六百六十六层的阶梯,直到最后才因为身体撑不住了终于倒下来。
许儒打算先给越意寒治好眼睛问题,却被意识模糊又强行打起精神来的越意寒忽然抓住了手。
越意寒沙哑说:你们答应好的,只要我登上顶峰就放人的。
你伤的太重了,先休息一会。
越意寒固执道:不,我的伤不重要,你们放了他先。
许儒抿嘴:好吧,我马上就去。
许儒扶着越意寒,和脸色明显很臭的原身一起去了内殿,三人面见大长老。
许儒向大长老行礼,问:大长老,越意寒已然完成了考验,现在可否放人?
大长老看着底下连站都站不稳却还要站在这里,要第一时间跟素玉青相见的越意寒,良久,缓慢道:去放了他吧,但天遥派的功法不能留,许儒,你去办吧。
许儒答了声:弟子遵命。
许儒来到石牢,素玉青还在里面,缚仙绳在手上绑着。
我们能放你离开,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天遥派的功法本就是你偷学,我碎你灵脉此生无法修真,你愿意么?
惩罚这么简单的吗?
素玉青有些意外,其实被打碎灵脉也是很可怕的,活活痛死过去的不在少例,越是修为高就越是伤害大,许儒也要捏把汗不能把握最后是死是活。
但这里是阵法,素玉青并不会受到百分百伤害还是可以Hold得住,所以他很淡然处之地说:请便吧。
许儒有些讶异,他把手放在素玉青的脖子后面,开始了打碎灵脉。
倏地灭顶的剧痛传来,五脏六腑仿佛在抽搐扭曲,素玉青闭着眼睛,眉头紧皱,死死的握着拳头,冷汗不停的从额头往下淌。
许儒松开手,素玉青才总算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向许儒抬抬手:现在可以解开了吗?
许儒一脸震撼全家的表情,既没痛死过去,也没昏厥,你刚刚真的被打碎了灵脉吗!是怎么做到现在这么淡定从容的啊?
果然不愧为元婴期修士,真是深不可测,惹不起惹不起的大佬。
离开石牢。
许儒说:临走前,你先和我去见一个人,他已经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