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良砚连忙将陶茱萸护在身后,而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呵斥声。
“你们干什么?还不给我退下去!”
听到这声音,那少女便想带着人溜走,却不料那人已走了过来,“齐晚月,做了错事就想跑,敬国公府的家教便是如此吗?”
那被称作齐晚月的少女干巴巴地笑了笑,拉着纳兰笙的袖子讨好地说道:“纳兰哥哥,我只是想帮你把棋王灯拿回来而已,是这两人不识好歹。”
纳兰笙毫不犹豫地甩开了齐晚月的手,冷声道:“好了!还嫌不够丢人是吗?这灯是人家凭本事赢回去的,你现在去抢,是要把我置于何地?”
说完,他转头朝栾良砚躬身施礼,“栾公子,齐姑娘不懂事,我代她给二位赔罪。”
栾良砚看了一脸不忿的齐晚月一眼,淡笑道:“无妨,纳兰公子若无旁的事,我们便先告辞了。”
待到栾良砚二人离开,纳兰笙冷冷地看着齐晚月,沉声道:“今日之事我不会往外说,不过齐姑娘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也代表着敬国公府的脸面,以后别再做出这种有失教养的事来。”
第30章往事
给娘子钱花,相公我乐意。……
这齐晚月本是齐家旁支的一个女儿,只是现如今顶着敬国公嫡孙女的头衔养在敬国公府,而这事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敬国公老夫妇膝下只有一子,从小天资过人,刚成年便被封为敬国公世子,后又娶了靖南王府嫡女,一时成为京城所有人艳羡的对象。
只是天妒英才,年刚过三十的齐世子却战死沙场,而世子夫人纳兰氏因忧伤过度,不久也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
敬国公老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若不是有一双孙儿牵挂着,恐怕早已支撑不下去。
而在十来年前,被敬国公府视若珍宝的嫡孙女齐和安却在一次意外中走失了,这可算是剜了齐老夫人的心头肉,当时敬国公府只差没将京城掘地三尺,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齐老夫人一病不起,敬国公没法子,便从旁系子弟里,选了个看着乖巧的小姑娘养在府里,好让老夫人分分心,这姑娘便是齐晚月。
好在敬国公府的嫡孙子齐文轩平安长大,也已经入朝为官,而前几年圣上也让他袭了敬国公世子的位子,这才没让敬国公府没落下去。
而作为被抱养在敬国公府的齐晚月,在外都自称是敬国公的嫡孙女,很是让京城的人忌惮。
这齐晚月也算是个懂得看人脸色的,在国公府时时讨好敬国公老夫妇,生怕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差错,惹齐老夫人不高兴,失了这无上的尊荣。
因此,听见纳兰笙不会将此事往外说时,便安心不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我就知道纳兰哥哥你最好了,你一定不会……”
纳兰笙却不想再在这儿跟她纠缠下去,转身便走。
见状,齐晚月一把抱住纳兰笙的胳膊,嘟着嘴道:“纳兰哥哥你别不理我嘛。”
纳兰笙抽出自己的胳膊,冷声道:“齐姑娘,在外人眼里你是敬国公府嫡姑娘,可别失了身份。”
齐晚月瞧了瞧纳兰笙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咱们从小就有婚约,这有什么关系,而且月儿……”
“齐姑娘!”纳兰笙的音量陡然拔高,他深深看了齐晚月一眼,冷声道:“不管外人怎么看你,但有一句话我希望你还是记好,你只是敬国公府抱养的孙女,与我定下婚约的,是和安不是你!”
齐晚月一下急了,“可是和安姐姐她早就已经……”
“齐晚月!”纳兰笙脸上明显带了怒意,“就算和安已经不在了,我纳兰笙也只认她这一桩婚事,摆好你自己的位置,不要逼我,否则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
一语罢了,纳兰笙没再搭理齐晚月,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待到纳兰笙的身影彻底消失,齐晚月身边的丫鬟芍药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姑娘,你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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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公子不是有心的,他只是一时生气才说了这些话。”
“不是有心的?”齐晚月冷笑一声,收起了脸上原本楚楚可怜的表情。
她冷冷看了自己丫鬟一眼,阴森森地道:“你错了,在他心里,和他有婚约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那个丢了的齐和安。”
“可是和安姑娘十年前就已经……”
芍药话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低声地安抚道:“姑娘且放宽心,靖南王府不想失去咱们国公府的支持,纳兰公子就必须接受你。”
齐晚月当然知道纳兰笙必须接受这桩婚约,但她想到方才纳兰笙看陶茱萸的神情,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那个陶茱萸,看穿着分明就是一个村妇,怎会与祖母房中画像上的人那么相像!
已故去的敬国公世子夫人纳兰氏,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京城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当年她嫁入敬国公府时,可惹了不少人对着她的花轿暗自落泪。
敬国公老夫人房中的那幅画像只画出了纳兰氏十之一二的美貌,可若是有当年目睹过纳兰氏真容的人瞧见了陶茱萸,怕是要惊叹当年的美人又活了过来。
齐晚月强压住心头的不安,同身边人吩咐道:“去查一查,那个栾良砚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特别是她身边那个女人,一丝消息都不要漏过。”
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的陶茱萸和栾良砚,倒是关起门来过起了小日子。
年关将近,在陶茱萸的记忆里,这还是她第一次不在上滦河村过年。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两个主子,外加几个下人,但年却不能过得太冷清,该有的还是得有。
瞧着热闹又喜庆的街道,陶茱萸便带着何妈还有琴音墨香三人,也加入了采买年货的大军。
供奉祖人用的三荤三素三果,得挑品相好又新鲜的,还要给家里摆几盆金桔,图个吉利,更不用说必不可少的对联门神,外加给年夜饭和春节准备的鸡鸭鱼肉,瓜果蔬菜,林林总总,装了一大马车。
在太阳下看书的栾良砚,瞧见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挑了挑眉,懒洋洋道:“茱茱,你这是把玉堂街都搬空了吧?”
“哪有,这些都是过年要用的东西,”陶茱萸白了栾良砚一眼,“想必你往年也没跟着娘一起置办年货吧,自是不知道过年要准备多少东西。”
“是是是,娘子辛苦了。”栾良砚拉过陶茱萸在桌旁坐下,顺手给她到了一杯茶,“不过,怎的出去了这长时间?”
“你跟我来。”陶茱萸拉着栾良砚朝正堂走去。
正堂后面有一个小隔间,莫约五尺见方,往日摆在里面的几盆花草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高脚供桌,和三个素色蒲团。
“给。”进了隔间后,陶茱萸双手捧着一个长布包递给了栾良砚。
栾良砚接过来打开一看,眼角顿时有些发红,他深深看了陶茱萸一眼,嘴角微动,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布包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放在供桌上摆正。
而后从桌上拿起三支长香,点燃后跪在蒲团上,对着他刚摆上去的,刻有“先严栾公丰佑老大人之灵位”的木牌重重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