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大不高兴地抬起头,凭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他,沈琛。
面皮冷白,指尖发烧淌着水,满身潮湿与阴冷,如同水里打捞出来的鬼。
“你怎么在这里呀,我为什么不知道?”
沈音之眸光忽闪忽闪,蹦跶起来,伸手去碰他的头发。
却半路被沈琛捏住。
他施施然垂下眼眸,瞳仁沉而死寂,语气轻柔地近乎诡异。
“我有没有说过,要是你再敢乱跑。”
“就打断你的腿?”
*
他捏得她指尖发疼。
他的眼神,他慢条斯理的语气似锋利的刀刃切肤划过。
沈音之察觉不对劲,本能想跑,但转瞬被扣住手腕,稀里糊涂拉出了包厢,离开酒吧。
这时外面停了雨,没有风。
天已经黑了,又没有黑透,是梦的颜色。
——噩梦。
沈音之被塞进车,副驾驶的位置。
她就像一头直觉灵敏的小兽,手脚并用迅速躲到后排座位边,锁成小小的一团,目光警觉。
眼看着沈琛打车门,关车门,启动引擎。
他没有同她说话,不看她,仿佛她完全不存在,并没有发火的迹象。
这让沈音之绷紧的精神稍稍松懈,朦胧的醉意再度统治大脑。
她是万万安生不住的。
忽然蹑手蹑脚地翻起口袋,制造出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悄咪咪掏出手机,翻出短信记录,反复看了三遍,默念两遍。
沈音之笨拙爬回副驾驶座,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有条有理地辩解:“我没乱跑,你不能乱说我。”
“明明打电话给你,是你不接的。”
“我只能发短信说,都发了好几条,就在这。”
她晃着手机,不断拽他的手臂,似娇纵的小孩子在吵闹:“你看,你自己看嘛,五条短信!”
他不看。
目光直直望着前方不动摇,只说:“不想我在车里罚你,就乖乖坐着。”
声音十分的低。
语调温柔没有起伏,令温度生生下降。
他怎么了?
沈音之没有头绪,根本弄不清楚他发脾气的原因。
她搓了搓手臂,老实巴交坐会儿,软声咕哝:“好冷呀。”
撒娇,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法宝,必要手段。
沈音之相信它的百试百灵,故意大动作扯了扯裙角,自言自语道:“我的外套忘记拿,真的好冷好冷哦。”
余光瞧见沈琛打开车内的空调,她觉得成了,天大的矛盾应当到此为止,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