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没被杀。
说起来还是蠢事一桩。
他有多天真,才傻不愣登揣上一把刀,偷偷摸摸溜进沈琛的房间?
那时他没想那么多。
根本没想过沈琛为什么要掐小姐。
没想为什么那天小姐回自己的房间睡。
更没想过沈公馆里保镖几十上百,他究竟是怎样走进他的房间。
桩桩件件,分明是画好的陷阱。
他全然不知,只想着为小姐讨回公道,进去开门见山道:“沈、沈先生,要是你厌烦了小姐,觉得利用够她,就放、放她走好了。你犯不着杀她,因为我、我会带她远走高飞,保准这辈子都不、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说话时两条腿肚子都在轻微发颤。
竟然到了这个时刻都无法遏制结巴。
他对自己有轻微的厌恶。
而沈琛坐在窗边,眉目笼在朦胧黯淡的月光里,像一头黑暗里的怪物。
“你想带她走?”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润。
不像想象中的暴怒,苏井里因此得了更多力量,沉住气,慢慢地说:“她是我的恩人,我不会看着她死。你可以不放她走,但只要你对她不好,我就杀了你。”
“呵。想要我死的人很多。”
“想从我手里抢走她的人,也很多。”
“苏井里。”他把他的名字,都念得柔软慵懒,像一个贵气花瓶的名字。
“你要怎么带她走?”
怎么走?
当然两条腿走,坐三轮车、坐电车火车走。
穷小子不解地皱皱眉毛,沈琛笑。
“她吃的是全国各地送来的新鲜水果,还有国外坐飞机来的点心和巧克力。她的衣服抵别人全家一年吃穿,梳妆镜上随便一样首饰,拿出去都能买一座宅子。又养得娇气,丢三落四,爱攀比。别人有什么好的她都要,别人没有,她也要。”
“我不在意。”
他摇晃着酒杯,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好似自言自语,“哪怕花在她身上的钱,足以建一个小上海。我全不在意这些,因为这就是我唯一能给她的东西。本该给她的。让她高高兴兴的做小姐,开小轿车,无论走到哪里去都风风光光的。”
“她值当这些,或者不仅仅值当这些。”
“我很愿意惯着她,那么你,你这次把自己卖给她,以后终究要卖给别人。”
他轻轻地笑,骤然眯起的眼眸如刀刃,语气愉悦如鬼魅。
一句:“到时候究竟哪个恩人更重要,你又要报哪个恩呢?”讲出来。
他就输了。
几乎被掐住脖子般窒息,输得溃不成军。
“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
他双膝发软地跌在地上,沈琛倚靠在窗边,居高临下地发话:“今晚我就当没事发生。”
“为什么……?”
苏井里问得很傻,他微微弯起唇角,玩笑道:“当然是因为她喜欢你。”
“不然还能是我,舍不得要你的命么?”
沈先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