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崇捋了一把自己的白胡子,慢悠悠开口:“是啊,人心难测。”
谭潇月将自己锦衣卫的挂牌放在了桌上:“陛下亲自来一趟,是打算让我做什么事?京城里近来都不安定。太子和五皇子的斗争都快摆上明面,实在不好看。”
她即便所有命妇该去的聚会都婉拒了,身在府宅之中,一样清楚这外头的情况。
古崇抬眼看向谭潇月,倏忽开口:“陛下想让仪亲王,进两年高墙。”
谭潇月微愣。
高墙?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祁子澜才十六岁,还在跟着先生学课业。他刚刚成婚,什么权势都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数月前有金玉满堂案险些被拉下水,如今这回竟是陛下亲自开口,想要送他进高墙?
她也就愣了那么一下,随即意识到前些日子的意外:“……红玉膏是特意想让我带入王府的?”
古崇没回着话,却是在下一刻又说了一句:“陛下想让仪亲王,坐上他的位置。”
谭潇月:“……?”
这回谭潇月不是愣了,她瞪大了眼站起了身:“陛下有病?”
古崇又呵斥她:“混账话!”
谭潇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面上神情很是难看。
哪有进了高墙出来,再等上皇位的?
坐了牢再上位,这在臣子之中又要如何才可以服众?别的皇子又会寻何等理由来斥责此事,觉得他德不配位?
太子在东宫被教养多年,即便是命不好错过了帝位,那也还有后来居上的五皇子可以取代。
五皇子没了,皇后名下还有一个三皇子。
年纪如此之小的七皇子,算个什么?
论功绩,七皇子没有。论能力,七皇子年幼不显。
古崇见谭潇月脸上写明了态度,不得不提醒:“你是锦衣卫。”
谭潇月想着祁子澜上回与自己说,他就喜欢如今这样的日子。她觉得一切太过可笑:“我知道我是锦衣卫,如今也总算知道自己在仪亲王身边,到底是为了何事。”
她是被皇帝安插在七皇子身边,专门负责保护七皇子的。
“但,七皇子不适合当皇帝。”谭潇月半点没掩藏自己的意思,直勾勾盯着古崇,“他就算入了高墙,出高墙之后也未满二十。他有爱,必然也会恨,不信自己父皇,不信自己子嗣,最终轻信小人。”
谭潇月几乎能看到这朝代百年之后的模样:“排行第七却能登上皇位,子嗣内斗更为惨烈。皇家继承恍若养蛊。天下难事颇多,朝廷难以齐心治天下,一心只想着在朝中生存,好好站位。人,会死。国,会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