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老师一起举报巩台山失败后,何廷送了他一支录音笔,让他以后再遇到事儿就录下来,林时安没收,摆摆手说:我们在一块儿就得打起来,哪有时间录。
何廷就笑着把笔拿回去,那我们尽量待一块儿,他再动你我就给他录下来。
那些过往陌生得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林时安点进和何廷的微信对话框里,上一条消息还是微信转账。
他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
林时安校园暴力的事情彻底反转,锦山中学多名学生的联名信再次在网络上砸出重磅炸弹。
受害人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巩台山的所作所为,恶劣程度远胜于之前。
学校名誉受损,警方介入调查,震怒的校长当场拍板开除巩台山,平日里互相帮护的校董看着网络上的口诛笔伐,也不敢让自己的利益受损,索性弃车保帅,在巩台山的父亲来访时装聋作哑。
最终无可奈何的巩父只能看着自己宠坏了的孩子被警方带走。
林时安也开始了从头学起的新工作生涯。
刘老师坐在机器前微微蹙眉,和专业歌手确实还是有差距。
David恨铁不成钢地把鼠标摔在地上,你这个完成度我怎么跟侯哥交差!
化妆老师拧着精致的秀眉,面露不悦道:画个眼线你有什么不习惯的,再闭眼睛我不画了,她把眼线笔重重地拍在桌上,谁爱画谁画。
机位啊机位!舞台老师焦头烂额地开口,你会不会抓机位啊!
肢体动作要自然,摄影老师举着摄影机,自信一点,把握好表情,你是个明星,艺人!这个学生样子不行的啊。
自闭的林时安下了一天的班坐在车里,小助理开着车,侯哥坐在他身边,明天有个三个采访,他把资料递给林时安,里面有常见的问题和公司针对你最近的事给你模拟的可能的问题,你晚上把他背下来,早上六点你过来做妆造,七点我们在公司模拟一遍。
林时安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好的侯哥。
小林啊,侯哥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最近可能有些不适应,不少老师呢也跟我说了你存在一些小问题,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虽然签过不少新人,但纯素人只有你一个,老师们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零基础,咱就加补,我知道你在学校里成绩很好,这些肯定也能学好。前期累着点,后面都会好的。
林时安刚要点头,侯哥又补充道:你的粉丝发展劲头很不错,我会给你经营好,你不用太担心,好好配合摄影老师拍照就行。
嗯,辛苦侯哥了。
侯哥嗯了一声,见着车到了自己的住处,对林时安说:那就这样,五点半助理过来接你。说完径直下了车。
林时安给他告别完,默默地靠在座位上听英语听力。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自己微博账号密码的艺人,头一次许佟澜提到他微博文案的梗他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东西。
长期以来的过度熬夜已经让他的身体进入了超负荷的状态,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压着隐痛的腹部,拿着侯哥的资料回了住处。
他很珍惜这个机会,尽管比之前在学校要辛苦,打在他账户上的钱虽然和前辈们比也不值一提,可对他来说已经是实打实让他心安的数值了。
第二天的采访完成得很顺利,侯哥送走了最后一个采访的主持人,回过头来笑着鼓励林时安,你在镜头前的状态很不错,一对一的室内采访你差不多过关了,后天有个节目可能有多对一的记者现场采访,到时候咱们再模拟。
他说完从办公室里摸出一条毯子递给林时安,先睡会儿,一个小时之后换妆造,我们正式来录歌,争取早点录完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要去录个综艺的飞行嘉宾,估计得熬夜了。
好。
哦对了,差点给忘了,侯哥说:录完综艺去找刘老师,我给你接了个青春片的插曲,你尽快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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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习惯了日程被排满的林时安盖好毯子靠在椅背上,分明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状态,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还没有习惯脸上长时间的带妆,尤其是眼周的妆容总能刺激到眼睛,总让他从眼周疼到眉骨。
刚酝酿出几分困意,助理就过来接他了,妆造老师看见他来了,长叹了一口气,这回再眨眼睛我可不干了。
林时安一脸歉疚地开口,给您添麻烦了。
化妆老师一边给他卸妆一边说:你脾气还挺好。
大概是看见林时安眼下重的像是画过烟熏妆的黑眼圈,又或许是同为被压榨的新人,她感受到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你也别觉着我烦,咱们公司那么多艺人,活动不同还要改妆,他们就欺负我刚来,活儿全丢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去给艺人一对一化妆。我每天从早画到晚,又只挣那么点钱,难免就躁。
她一边给林时安上妆,一边碎碎念:你在这些新人里算热度不错的,好好干,你能赚钱了上头自然会看到,到时候给你配一对一的化妆师,姐姐也能轻松点。
林时安强撑着睁开眼睛去适应她的眼线笔,化妆老师一气呵成,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你看,这不是就行了吗?
辛苦了。林时安挂着恰到好处的笑,眼睛里却只剩下了疲惫。
日子流水般地过去,许佟澜看着手机里回复间隔时间越来越长的消息,无声地叹了口气。
一开始还偶尔有电话打过来,到后来往往能一整天都不回消息,说不了两句人又消失了,和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累,身体不舒服。
然而镜头下的他却总是笑容满满,充满着蓬勃的朝气,青春地像是没有烦恼一样,会甜甜地和前辈姐姐打招呼,也会顺手帮粉丝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东西,收获一众羡慕的少女心。
巨大的反差也会在某些时候让许佟澜在心疼的同时,心里有些微妙。
分明他是林时安的男朋友,可却也只能在镜头里看见他,多说一句话都没时间。
然而这种微妙,却在一条刚出炉的新闻的冲击下,彻底消失殆尽。
林时安在录播室晕倒
林时安医院急救疑猝死
15班的同学们口耳相传着谈论着这个消息,许佟澜颤抖着手点开营销号同期发布的视频,他的男孩在担架上一掠而过,甚至都看不清面容。
他有些慌乱地订了最近的机票,没顾上和老张请假就直接往外跑,然而刚走了两步,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眼是陌生的号码,没接,刚挂断对方又打过来,反复了两次,他有些不耐烦地接起来,边喘着气边继续跑,头一次全然没了礼貌,什么事快说。
是小许吗?
许佟澜的思绪僵住了,电话那头是林叔的声音。
是我。
林时安不在的日子里,一直是许佟澜每周帮林叔上货,他是存了林叔的号码的,有些疑惑道:您怎么换电话了?